南伊身軀一抖,低聲說道:“我...我那時...那時隻是恨他把我一個人丟下,心中不忿,又怎麼會真的想殺死他?大哥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那一刻他死的時候,我真的想隨他一並去了。”
遊奇沉默了。南伊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你走吧。能逃多久就逃多久吧。記住,在任何一處都不要停留一天以上,否則,不論你跑到哪兒,都會被他們找到的。”緩了緩,她接著說道,“還有,百裏太一這個名字,你最好提也不要提了。因為現在的百裏太一,已經絕非以前的那個百裏太一了。”
遊奇愣一愣,不知道南伊所說為何,但轉眼一想便明白了———木餘生為了救他的性命,說他是唯一知道‘終之神跡’在何處的人。沒想到雖然暫時他逃得了性命,但卻留下了這般的禍根。
遊奇歎了口氣道:“木大哥是騙你的,其實,我根本不知道那東西在什麼地方。甚至我直到那一天,才知道有那個東西的存在。”
南伊愣了一愣,輕輕一笑道:“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沒有什麼分別了。”
遊奇皺了一下眉頭,道:“但是,你既沒有得到那東西,也沒有帶回我,這樣回去,他們會懲罰你麼?”
南伊突然一笑,道:“不會,當然不會。”緩了緩,她接著說道,“因為我根本就沒有打算回去。”
遊奇又是一愣,道:“那一日,不是說你的身體裏有一塊什麼石頭,所以在滿月之前你一定要回去麼?”
南伊對這遊奇微微笑了笑,翹起一根手指,指著天上的月,輕聲道:“我已經回不去了。滿月之夜,就是今天。”她輕輕搖了搖頭,微笑道,“你走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南伊今天在月光下,非但沒有顫抖,反而臉色多了一兩分的紅暈。雖然她的聲音中蒼然無比。
遊奇心中一驚,道:“你是中了毒麼?現在立時到醫院去吧,應該沒有什麼的。”
南伊突然語氣變冷了起來,哼聲道:“你又是我什麼人?你管我這些幹什麼?我的死活又與你何幹?”不隻怎的,她的話語中除了冷笑,還有淒涼。
遊奇自然能體會到這番淒涼,大聲道:“我雖然也恨你,但你也曾救了我的命。現在我怎麼能放下你一個人?”
南伊突然大笑起來:“救你?哈哈,我可沒有那閑工夫,我隻不過想看到那些人得不到那東西時的失望樣子罷了,又怎麼會救你?少自作聰明了!”
遊奇搖了搖頭,道:“那你若是任我死去,不更是一了百了了?”
南伊肩頭微微一顫,語塞了,一張小嘴張了老半天,才說了兩個字:“你滾!”遊奇一愣,南伊已經冷冷的說道:“我不想再看見你,要麼你滾,要麼殺了我。”
遊奇皺了皺眉頭,咽下一口氣,依然沉聲道:“我不走,更不會殺人,待你身體好了,不用你說我也會立即走的。”
南伊輕聲一笑,道了聲:“好,你就待著吧。”話音未落,她已揚起手掌,向自己頭頂按去!遊奇一驚,連忙搶上前去擋住她的手掌,大聲道:“你要幹什麼?!”
南伊用力掙開他的手,也大聲道:“既是你賴著不走,我隻能以這辦法避開你了。”
遊奇天性善良,本是見她可憐,有心相助。但南伊一再至他於千裏之外,惡言相加,遊奇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無名火起,大聲道:“好,我走!你自己好自為之吧!”說罷,扭轉身去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南伊無聲的望著漸行漸遠的背影,獨自呆立在蒼白的月光下,像是一根掛在月下的柳梢一般,搖搖欲墜,神情淒然。一團烏雲悄悄得移了過來,遮住了那亮的讓人心慌的月光,黑暗吞噬了地上的一切。南伊突然渾身一震,立時站立不穩,天旋地轉的摔倒在地上。
遊奇走得很快,不出半小時便行出了十餘裏,這種速度是他以前騎著單車也追趕不上的。他心中不由暗暗的吃驚———難道這就是木餘生曾說過的,解開了身體內的禁鎖後,體能和機能都突破了人類的限製?
今夜的風挺大的,也很是寒冷,遊奇外麵隻套了一件黑色外衣,卻也不覺得如何寒冷。而且一口氣走出十餘裏,也不覺得有什麼疲乏之感,奇怪的是他總是感覺到身體內有一隻野獸,時而伏息,時而嬉戲,時而蠢蠢欲動,總是不如何安穩。
這是什麼?
遊奇心中納了一悶,但隨即也不去想它了。因為一個更沉重的影子遮住了他的心頭———田兒。
田兒她...她現在怎樣了?當她知道她母親去世時,她能經受得了這種打擊麼?她...她連家也沒有了...以後怎麼過活?她...她會想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