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音剛落,突然有一個聲音在門口響起:“你們要走?到哪兒去?”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兩人都驚了一瞬。但看清門口的人影兩人心中一緩,不過馬上又提了起來。
田兒的母親安儀,正端著一盤切好了的水果,一路婆娑摸索著走了進來。雖然她的雙目盲了,但耳朵卻著實靈敏的很,遠遠的便聽到木餘生與遊奇的話。
安儀一進的門來,便連聲說道:“怎麼,你們倆要走?”雖然眸子裏沒有半分神采,但那張仍然風韻端莊的臉上,卻寫滿了吃驚,“去哪兒?在這裏住得不好麼?”
“我們...我們...”,遊奇不知說什麼才好,他隻望木餘生能編出個能讓她相信的謊言來。
但卻見木餘生直直的望著她,一臉的古怪神情,張大了嘴卻說不出話來。那雙散發著淡淡綠芒的眼神中,除了一些尷尬,還有幾分說不出口的難過。
遊奇感到那種難過熟悉得很,和自己幾乎一樣。他心中忽地一動,立時想到:莫非,他對她......
卻聽她又開口道:“你們兩個這樣不聲不息的就走了,難道是我娘倆有什麼對不住的地方?”這時她臉上的訝異,已經變成了些許的薄忿,“又或許,是你們已經嫌棄我們這個窮家破院了?”
“不...不是這樣,你聽我說......”木餘生喏喏喃喃的道,哪裏還有半分曾曆盡百年風雨,看盡世間滄桑的樣子?
安儀轉身說道:“小奇,你若是真地想走了,我也不攔著你,但是你連見田兒一麵都不願見麼?嗯,那麼她是如何難過,你當然也是不在乎的了?”她向來慈藹的口吻中,透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怒意。
一提到田兒的名字,遊奇心中又是猛地一顫,這時卻聽木餘生說道:“我...我和小奇,隻不過要去旅行一番,過幾天就回來。嘿,說實在的,就是拿著棍子趕我們走,也是趕我們不走的。”
也許,他最後一句說的是實話。
但田兒的母親卻不理他,卻冷聲道:“我眼睛瞎了,心可不瞎!若是出去旅遊,為什麼連聲招呼都不打?”
木餘生使勁撓著頭,好一會兒才說道:“因為...因為旅遊的票隻有兩張,嘿嘿,我是怕田兒吵著要去,沒有辦法才...嘿嘿,”他誠聲道,“你放心,下次再有這樣的機會,我肯定帶你跟田兒一起去。”
雖然木餘生的理由勉強的很,但她的表情居然也將信將疑起來,想是許多年不見光明,對這個世界的樣子早已經模糊了,哪裏還分辨的出真和假來?
她卻仍然問道:“小奇,我相信你不會騙我,你告訴我,他說的是真的麼?”
遊奇一臉躊躇,卻見木餘生猛給他使眼色,隻好勉強笑著說道:“是的,是真的,是真的......”他的確不會撒謊,翻來覆去說了半天仍然是一句“是真的”,即便如此,他心中仍是謙然,難過得很。
她也相信了,悵悵歎了一口氣道:“這幾年要不是你們在,我們娘倆真不知道怎麼過,你們這麼一走,我更不知道該如何了。”
遊奇強笑著道:“安嬸嬸你放心,田兒的男朋友很好的,即使沒有我們的話,也一定......”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她便截然道:“你這孩子真是死心眼,田兒的心思你還不明白麼?我早就知道她是為了我,才於那個男孩子交往的。我天天勸她,她卻鐵了心了。但她心裏麵有你,我又怎麼不知道?為這事,我也是天天發愁。還好,小奇這一場病下來,讓田兒這孩子轉了心性,這樣我也踏實了。”
遊奇默默的低頭不語。她摸索著將切好的水果,放到桌子上,說道:“這是田兒臨走前給你預備的,她一再吩咐一定要你吃下去,你可別辜負了她哦。”
說罷,她如釋重負般的笑了笑,回複了幾分年輕時的風采。相信若仍然明眸善睞,以她此時的風韻,肯定還能迷倒一大群人的。
安儀轉身朝門外走去,邊說道:“餘生,你可別偷吃小孩子的東西哦,若是你想吃的話,我再去給你準備。”
遊奇與木餘生相互望了一眼,誰也沒有說話,但眼中都是一般的滋味。木餘生朝遊奇緩緩,緩緩的搖了搖頭。遊奇知道,他的意思是說,不要一時心軟而鑄成後悔莫及的大錯。
安儀隻顧回頭說話,卻沒有注意路麵,在就要邁過門檻的時候,她的腳下似乎被什麼拌了一下,突地一個踉蹌,便要重重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