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離(1 / 2)

越過這個嶺,不出二裏便到了廟子的後院牆了。據我的了解,由於修建在山坡之上,那裏的院牆低了些,約摸有一丈來高,這是一個我此時自信能輕鬆攀上的高度。

這條路線,是我在石洞裏反複衡量揣測,才決定下來的。

一路上我小心得很,盡量不發出一點兒的聲音。很順利,我翻過了這個嶺。我很清楚,再過了前麵這一片不高的灌林叢,便到了廟子的後牆了。

我更加小心了,幾乎是踮起腳尖弓著背向前行去,因為沒有密林的遮擋,有了些光亮,雖然路易行了點,但相對而言危險性更大了一些。誰知道那白麵人,是否在廟子附近已經埋伏下了殺機?

我像隻敏感的野貓一樣,一有個風吹草動我便激靈了身子,繃緊了神經———我不得不如此,我的性命可不能丟著這兒,因為除了這白麵人,我還要留了性命去宰袁尉廷這廝呢!

深黑的天色像是一幅巨大的布幕一般,被院子中燃著的火亮,灼亮了微不足道的一條線一般。我在灌林叢中穿梭著,很快便已經看見斑斑駁駁的後院牆了。

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我心髒還是早早的便急然跳了起來。我一麵小心行著,一麵將潛入和逃回的路線,再一次的在心中設想一遍。

這個更時,是人畜都最為困倦的時刻,除了偶爾卷過的山風,這山上實在是靜得很。即使是我很小心的穿梭緩行了,但在我聽來,我的衣服與灌木叢摩擦的簌簌聲,簡直就像連環鞭炮一般的嘩然。

忽的,似是一片落葉擦過我的臉側,向前飄去,我不禁緊張得渾身猛地一抖,立時蹲下身來擯息豎耳警戒著。

在山洞裏的時候,一滴積水從洞頂落在地上的輕微聲響,在我耳中聽來,都會像是磁碗貫地摔得碎裂一般。

初時我還以為是自己太過敏感,但數次之後我才知道,同我的力量一樣,我的目力與聽覺都極大的提高了。

除了時止時起的微風,吹過樹葉得籟籟聲沒有半點聲息。我緩緩出了一口氣,繼續向前行去。

但沒行幾步,眼前又似是一片枯葉落下,我行得很快,這枯葉迎麵飄來,直直往我臉上覆去。

我也不停步,微微一低首欲讓過那落葉,誰知那落葉也相應向下一落,正好仍然正對著我的臉。

我自然而然的側了側身,那落葉中突然傳來一個聲音:請留步。

這個突兀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像是突然在腳下爆開的鞭炮一樣,震得我整個身子猛地一顫,一顆心幾乎撞破胸腔跳了出去,定睛一看,更是差點駭到叫出聲來。

那不是什麼葉子,而是一張臉!一張人臉!

一張人臉,憑空懸在我的眼前!

一張人臉,憑空懸在我的眼前!

我的椎骨尖立時升起一種寒意,全身的寒毛針一般的立了起來,若不是我及時用手捂住嘴,相信我發出的悚然慘叫,一定不比那夜的德恒好一些。

更詭異的是,這張臉上有一雙黃橙橙的眼睛,兩隻瞳孔像是金打銅鑄的燈籠一樣。不過此時看起來,卻像是地府門前的燈籠般的瘮人。

也正是如此,才映的那一張瘦長的臉,看得黃的似一片枯葉。

但更像是傳說中的無常。

這山坡不遠處就是一片荒墓,本都是客死異鄉,不能歸葉落歸根的人,被廟子的和尚收斂了屍身,草草埋在這野嶺中。

天長日久也無人管問,經了雨淋獸掘也沒人添土,不少屍骸殘骨,便從那些淺淺墳中露了出來,與土泥爛泥腐化在一起,其狀甚是驚心可怖。

此時,在此地,這雙眼睛正死死的望著我。我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口幹心悸,心中一個森森的字登時跳了出來

———鬼!!

一時間無數念頭跳將了出來——這是這亂葬崗裏扼人作肉胎的惡鬼麼?還是死在我手中的人,前來索命麼?!

雖然我自認殺得盡是些可殺之人,但還是一時間冷汗森森滲出,渾身冰冷的如同身墜冰窖,腦中更是一片空白。

便在這時,從那張臉上傳出兩個冷冷的字:止步。

我渾身突的顫了一顫,不過聲音一出,卻讓我狂亂的心跳稍稍平複了些,且聽說那些惡鬼索人性命時,隻是在人腦後嗬陰氣,趁人忍不住縮頸時,便乘機取了人的腦髓吃。這鬼要取了我的腦髓麼?

卻不知它不在我頸後嗬氣,卻不知道擋在我麵前又為何?

還有,它叫我留步,聽它語氣...莫非...莫非是一個冤死鬼,要借屍還魂為自己申冤?......

一時間,我心中驚慌不已胡思亂想之際,那張臉陡然往我身旁近了一近,我心裏一驚連連後跳去,誰知那張臉好像不知道我怕它一樣,顯出一個驚愕的表情,就懸在空中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