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瘦長筆挺,年約而立,衣著是這些人中最為樸實,卻也是最整齊的。他聽了點了點頭,走到虯髯漢子身邊笑道:五哥休怒,我也願為其擔保,請放了他。
康先生和我哥子的話那虯髯漢子雖然置若罔聞,但這中年男子的話他卻甚為入耳。
雖然,他的刀還是在我頸前擱著。
他回首望著那人沉聲道:兄弟!你可知道此事稍有差池,在座的各位便都將淪為萬劫不複?
那中年人笑道:這個我自然曉得,不過我向來把惇穀看作親兄弟,他的胞弟自然也是我的兄弟。惇穀信他兄弟,正如我信他一般,若是這樣會萬劫不複的話,我等也認了。勞五哥掛心了。
這譚先生與康先生和我哥子不同,但隻此一麵便這等信任,我心中不由感激一番。
虯髯漢子又哼了聲,卻語重心長地說道:我雖不知你所做甚,但也清楚此時凶險之極,若不是耽心你的安危,我在這裏做甚麼?嘿!我從前便說過,你就是太容易信人了!!
說罷,他唉的猛搖了搖頭,手一揚,那巨刀便忽的從我麵前飛去了。我隻覺得額上一涼,便見幾綹發絲飄飄落下。
我雖心中氣忿,但也暗暗吃驚,這柄巨刀少說也得有一兩百斤,被他單手揮來揮去卻跟玩兒似的。
雖說放了我,但他的目光卻又朝我身後的那白癡盯過去了,冷聲道:莫非這個也是誰的兄弟不成?
我暗暗叫苦,不知道如何解釋時,突然外麵一陣喧嘩,隻聽得那公子哥憤怒的尖叫聲連連不絕:摔死一個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們這些廢物!廢物!給我衝上去,隻要有人阻得便給我殺了!殺了!!
那些勁裝的打手,見了同伴腦漿迸裂的慘狀,本全都縮回到二樓去了,但被他們主子一斥又上前幾步。
不過,卻誰也不敢冒冒然的往屋子裏闖了,隻是你推我我推你的向前挪著。
虯髯漢子聞此冷哼一聲,朝我狠狠望了一眼,持著刀一邁步便出了門去,鐵塔般的堵在門口。他隻往門口一站,幾個本大著膽子衝上樓去的打手,又全都不由自主的退了下去。
我探頭朝外望了一望,天!整個探驪閣隻要是能駐足的地方,都站滿了人,除了那些勁裝的打手,竟然還有持著鐵鏈、單刀、水火滾的衙役差人!
他們卻不是為阻止這些持刀弄槍的人。他們卻是惡慣了的,比那些打手更猖獗的揮著刀,一進門便連聲吼著:要犯在哪兒?要犯在哪兒?
不知道我與那白癡,何時變成了要犯了?
這些官家的差人出現,讓那些打手更囂叫起來,湧著便要衝上來,恐怕三四百人都不止!
我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心中忖道:看樣今天真正是難逃的一死了,我倒沒有什麼,但卻連累了我哥子、康先生和這些人。
幾百道刀光映在虯髯漢子的臉上,卻見他麵上也稍稍變了顏色,但卻踏上一步,他大吼一聲道:誰上來,便死!!
雖比不上百裏如雷般的巨吼,但這聲音也像似個炮轟般的。說著,隻聽轟的一聲,他的巨刀重重頓在地上,連我腳底下的樓層也不禁一陣晃動。
想趁著亂時偷偷爬上來的幾個打手,被著虯髯漢子駭人的威勢嚇掉了魂一樣,統統驚的跌翻了下去。
這等威風,果真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那在樓底的公子哥被幾百人簇擁著卻一點兒也不懼怕,反而尖叫著:你他媽算得上什麼狗東西?!爺兒我今兒連你也一並剁了!!
虯髯漢子嘿嘿冷笑一聲,也不回聲,也不望他,手中的巨刀一揮,便朝地上跌落在地的一柄單刀上掃去。
雖是這輕描淡寫的一揮,但那隻有幾斤重的單刀,如何能經得起這百斤巨刀之力?鐺的一聲大響,單刀立時被這巨力激將的疾疾飛出去,如同勁弩一般尖嘯著,劃過一道匹鏈也似的銀光,朝著在樓下的公子哥便急射了過去。
眼看便要將他射個對穿!
但在那一瞬間,突的有兩個灰色人影從人群中閃出,一個持劍擋在公子哥身前,另一個持刀的大吼一聲,便揮刀朝那急射而至的單刀挑去。
隻聽得鏘啷一聲脆響,那灰衣人手中的刀也從中斷成兩截。但破空射來的那柄單刀,也被這一挑之力變了方向,擦著公子哥的頭頂斜斜向上射去,奪得一聲便釘入高高的木梁上,直至沒入半個刀身,露出的一半還顫顫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