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萬般瑟鳴隨夢遠 (三)(2 / 2)

誰也想不到,幾生幾死之後,竟是這個結果——原來那個古老的傳說,是一個古老的騙局而已。

百裏比我呆立的時間更長,相信他心中的驚怒,更是我的倍許。一向冷靜睿智的他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意,立時便就要毀了那個物事。

我心下不忍,忙拉住了他。

他便將那物拋給了我道:燒了它砸了它還是扔了它隨你的便,隻要別讓我看到這東西就好。

說實話,看到這個我們就九死一生換來的東西,我也有想要燒了它砸了它扔了它的念頭。但一想到便是因為尋這可笑的東西,我曾能有幸,與百裏結為情同手足的兄弟,便隨手將它收了起來。

其實,我們甚至心中同時有一個念頭———還不如讓我們找不到那物事好些。因為正是尋到了它,才讓我們的所為變得無比的幼稚可笑。雖然我們心中隨本也未抱什麼希望,但此刻心中更是空空蕩蕩毫無著落一般,再也沒有停留,便悵悵然的按原路返了回去。

老馬慢行,一路無語。

數月後,到了中華境內。

臨近了京城的附近,百裏再一次的要返去部族去。我苦苦相挽,但百裏卻是去意已決。他說要把這物事的真相告訴部族的長老,以免他的部族再被這傳說欺騙下去。

我不忍分別,淚濕長襟。百裏再三向我應承,他說道,這一件事完畢了之後,他便來尋我。

最遲在今年的中秋,他必會到京城與我再會。

我也不好再說什麼,隻得在山海關外道了珍重後揮淚餞別。

與百裏分別之後,回想到這幾年以來,經曆了了種種不可測的事件,雖磨不了我的性子,倒也是讓我沉穩了許多。但我卻與候關家中,以及和我哥子斷了音訊。

甚至我不知道,我哥子是否還在京城康先生那裏了。

反正所距不遠,我便先直奔京城。

京城和我記憶中的一樣。還是那麼喧囂,那麼擁擠,那麼多人,那麼的富麗繁華。

雖然我看到過多不勝數的悲觀,但是這種熟悉的感覺還是讓我很有些感動。雖然這種感動是膚淺的。

但是這種感動中,卻有一些不一樣的異樣感覺。因為,比我離去的時候,京城的街道上,更多了一些如同羅刹人般高鼻深目的外國人在行走。

但憑著我的記憶尋去,很容易便找到了康先生的住所。但讓我意外的是,已經屋是人非,康先生已經不住在此了。不知為何,提到康先生時,那宅子的新主人還用一種非常怪異的眼神望著我。

但我沒怎麼在意。

尋不到康先生,且連夜兼程使得我困頓以極。我隻得循到天橋附近的一個客棧先行住下再說。

德福軒茶館便是天橋最熱鬧的一家茶館。在這裏的盡是些五花八門三教九流之輩,若說有什麼共同之處,便是都是些飽食終日窮極無聊之人了。不管想打探什麼消息,這裏便保管有人知道。而且這常常泡在茶館裏的人從來沒有“嘴嚴”之說,隻要眾人一捧一喝再稍加慫恿,便昏昏然什麼話也說出來了。

隻不過這裏的消息,假的要比真的多。

我在人多處找了個空桌坐下,要了壺碧螺春和兩碟點心,茶水還未進嘴,便聽到一個讓我大吃了一驚的消息。

原來在這幾年中,京城乃至整個大清朝已經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第一個讓我大吃一驚的,是三年前倭國與大清的那場交鋒,竟然是以大清落敗為結局?!甚至還要臣服般的,向那個滿是泥腿子的倭國賠得倒空了國庫的銀子?!

怎麼可能?!這是怎麼回事?!

我愣了半晌才驚的大叫起來。在眾人的輕鄙目光下,又請得一個獐頭鼠目的漢子一壺上好的雀舌之後,我才從他滿是茶垢的歪嘴裏,知道了一個大概。但是不知道為何,講道中華海艦如何戰敗沉沒之時,這漢子竟說得眉飛色舞唾液橫飛。在鄙視無知的我時候,竟有種莫名其妙的驕傲。

此時,這場戰爭已經過去了三四年,縱然在這無話不說的茶館裏,也甚少有人提起了。現在,在這茶館裏的閑人們所提及最多的一個名字,便是康先生的名字了。

但不知道為何,他們提到康先生的名字的時候,總是先環顧四周,在壓低了聲音交頭接耳去。我心中一陣怦怦急跳,側耳凝神傾聽去。這一聽,我才知道,康先生已經成為了京城無人不知不曉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