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三年二月，皇太極率後金主力撤回沈陽，留阿巴泰駐守明境內灤州(今河北灤縣)、永平(今盧龍)、遷安、遵化四城為戰略據點，虎眈北京。
天色陰沉著，灰蒙蒙的。路邊的樹木似得了病似的，樹上的枯葉在瑟瑟發抖。風吹過，無數離枝黃葉紛紛揚揚飄落塵埃，空中彌漫著蕭瑟的寒意。
孟良和石虎攙扶著老黃頭，後麵趙申背著生病的董家娘子。他們從小鎮被帶走，自冷口關出長城，已經走了快一個月了。每天都有人走著走著就撲倒在地，永遠也醒不過來。每天都有人逃跑，然而跑再快也趕不上馬的四條腿。路兩旁懸掛著逃亡人的屍首，在寒風中一晃一晃。
”散饅頭了。。“幾個金兵嬉笑著將幾個粗麵餅子扔到空中，粗麵餅子在空中飛舞著，眾人兩眼放光，一擁而上。幾個人將粗麵餅子壓在身下，其他人紛紛過來搶。一群腦袋湊在一起，撞來撞去，有個小個子抓起雜麵餅子顧不得上麵的泥土，就往嘴裏放。一個疤眼的大汗眼中閃著凶光，他狠狠一腳踢向那小個子臉上，雜麵餅子和著鮮血飛到老遠。小個子抱著臉在那哀哀的叫著，在地上打著滾。
那疤眼得意的看了一眼還在糾纏的眾人，蹬開一個撲上來的人，一把抓住雜麵餅子在那使勁的咬了幾口。這時又有兩人衝著疤眼過來，被他一巴掌扇開。另一人抱著他手就咬，疤眼被咬的大叫。他丟掉雜麵餅子揮拳亂打，打的咬著他手的人鼻血長流仰天而倒。
金兵看著場中煙塵四起，哈哈大笑，嘴裏還罵罵咧咧的。看勝負已分，幾個雜麵餅子有了歸屬，金兵揚長而去。沒搶到的人顧不得哀傷，急忙尋找些樹皮草根之類的糊口。
疤眼得意的拿著雜麵餅子，眼睛一瞥董家娘子。走到她麵前咬了一口餅子對董家娘子說道：”想吃嗎？“董家娘子遲疑了一下點點頭，”想吃的話和我睡一晚，這餅子歸你“董家娘子看著餅子咽了一口唾沫，扭過頭去。疤眼還要再逗，看趙申眼神不善，就悻悻的離開了。
這時旁邊有一女子拉住疤眼的手說道：”大哥，把餅子給我，我和你睡。“那女子麵貌姣好，隻是長時間沒吃東西臉色菜黃。她哀哀的看著疤眼，眼中滿是討好的神情。疤眼把餅子往她手裏一扔，那女子連忙接住，狼吞虎咽的咬了幾口，那餅子很幹，女子被噎的直翻白眼。疤眼哈哈大笑，挑釁的看了趙申一眼，抄起那女子就走向黑暗之中。
孟良冷眼看著金兵，沒搶那幾個雜麵餅子。他讓趙申看住老黃頭和董家娘子，自己和石虎去搜尋些能吃的食物。榆樹皮、草根甚至樹枝都細細的粉碎，放在鍋裏煮了。石虎嘟囔著：“這東西難吃不說，吃了還拉不出來屎”孟良瞪他一眼，道：“自己找地方摳去，別惡心我”
石虎賭氣走了，孟良小心將飯乘好端給老黃頭，老頭被折磨的奄奄一息。擔心的看了老黃頭一眼，趙申找了塊幹燥地方讓董家娘子坐下，走到孟良麵前道：“我擔心師父能不能撐到頭”。孟良歎口氣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沒準死了也是個解脫。“
他回到鍋前，舀出一碗湯來。小心的喝了一口，艱難的咀嚼著，苦澀的滋味立刻從舌頭傳遞到全身，口腔中酸悶的氣息直衝鼻端，讓他無法呼吸，飽受折磨的胃更是條件反射一般地痙攣抽搐起來。
他的腸胃拒絕這種粗糙到難以想象的食物，但是理智告訴他，必須吃，他現在需要補充體力。
”哥，你看我找到什麼？“石虎一臉神秘的跑來，孟良笑道：”你撿到狗頭金了啊？這麼高興。“”哥，你看看這個“石虎得意的從懷裏掏出一隻膘肥體壯的大田鼠，”好東西，從哪裏來的？“孟良口水都要下來了。
”我剛剛在那邊拉屎，這家夥從我麵前過。我隨手扔一塊石頭就把它打死了。“孟良有些無語石虎的好運氣。”快點把它給收拾下，今晚我們加餐哈哈“孟良從腿上拿出私藏的解手刀，開膛破肚將田鼠切了幾塊扔進鍋裏煮著。
石虎猴急的蹲在那裏，看著鍋裏的水咕嘟咕嘟煮著鼠肉，不一會鼠肉的香味在空中彌散開來。孟良口水刷的下來了。
這時疤眼帶著幾個人圍了過來，他是老兵油子。在行軍途中強奸了一位民女，本來要被執行軍法的，那將官念他作戰勇猛就放他一條生路，把他趕出軍中，不知道怎麼就被抓進來了。
疤眼走到鍋前，看都沒看石虎和孟良一眼，伸手就往鍋裏撈肉，渾然不顧那滾燙的熱湯。石虎站起身來，一腳踹向疤眼。疤眼被他踹了一個踉蹌，他勃然大怒一指石虎道：”給我上打死他“幾個大漢就撲向石虎。孟良繞過湯鍋，來到疤眼麵前。
疤眼斜看了他一眼，見孟良身軀瘦長，沒把他放在心上。兩人也沒說什麼廢話直接打了起來，孟良雖然氣力不行，但靈活的很。疤眼被他逗的火冒三丈就是打不到他，反而被孟良抓住機會，伸手抓住他的發辮往下一帶。疤眼吃疼，順著那力量往前撲去。腦袋正好紮在湯鍋裏。疼的哇哇大叫，孟良使全身力氣按住他，疤眼掙紮了幾下沒了動靜。孟良等了一會，才把疤眼拉出湯鍋，伸手往他鼻子試了下已經沒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