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福伯喊得一聲“小心”,年輕人已經掣劍在手,和那人影鬥在一處,交了三招。兩劍錚然一交,響聲如龍吟一般,兩人倏地乍合乍分,各站一方。
再看那來人,一身錦繡青袍,飛眉朗目,麵色微黑,昂昂然氣宇超凡,威武不俗,手中長劍,如一泓秋水,尤其那雙眼睛,隻朝人一看,便似一把利刃刺入人眼中,叫人心膽俱寒。看年紀,和這年輕人仿上仿下,倒不算大。
青袍人冷傲地嘴角勾起一彎冷笑,道:“你是楊忠?”
那年輕人不答,反問道:“你是東方家的?”
青袍人麵無表情地略一點頭,道:“在下東方鐵目,受家父囑咐,前來赴約。”
楊忠怔了一怔,臉色微微一變,失聲道:“那東方陲前輩他不來了?”
東方鐵目冷嘿一聲,口氣有幾分譏誚道:“有我在還不夠麼?我爹爹的身份,可不好和晚輩動手,隻好有在下來代勞了。楊兄不必客氣,放馬過來吧!”
楊忠的臉色沉了下來,也不多說什麼,向後看了一眼,道:“福伯,你退後。”隨即倒持長劍,向前拱手,說道:“既然如此,東方兄請!”
東方鐵目道:“請!”
兩人如兩道巨鳥一般,向前一撲,劍指相向,又緊節地鬥在了一起。劍光繚繞飛舞,閃閃爍爍,直打得難解難分,驚心動魄,周圍十丈之內,盡被這兩道人影此起彼伏的劍光所籠罩,寒氣森森,殺意縱橫。
不知何時,那旁邊站了年輕的一男一女,牽著一頭青驢,見到如此凶殺惡鬥,那女子倒也尚可,那男子卻臉色嚇得煞白,瑟瑟縮縮的,牙齒連連打顫,咯咯響個不休。
那男子道:“姐,不,不是說,是到五大夫鬆下來送信兒麼,這,這裏怎麼打起來,來了?”
那女子搖了搖頭,目不轉睛地瞧著那兩人,沉吟不語。
那男子又道:“姐,姐,不,不是說,那個五,五大夫鬆下,有你的如,如意郎君,我未來,的,姐夫嗎?怎麼,怎麼有人打仗,殺,殺人呢?”
福伯看得擔心受怕,眼睛不離楊忠左右,聽得這兩個年少男女一旁聒噪,氣得眼睛都翻白了,向那男子怒目厲聲道:“小兔崽子胡說什麼?這是在比武,殺什麼人?”
那男子登時嚇得噤若寒蟬了。
那兩位年輕人,女子標致,男的猥瑣,自然是呂文婉姊弟兩個無疑。當初他們招待了陶弘景一頓,又讓這位山中宰相給相麵算命,忙了個不亦樂乎。最後,陶弘景心血來潮,又親授了呂文婉一部書冊,叫她善自修習,更是把呂道貴看得眼睛發直,咋舌不下,隻道姐姐真如當年的張良一般,被這位“老神仙”也送了一部兵書,將來會決策天下,指畫諸侯。實則,呂文婉看一眼書名,“神仙傳”三個字一入眼簾,便知道是晉末的著名道士葛洪寫的書。但她卻也萬沒想到,日後看到書裏的內容,會大吃一驚,因為,那書封是一回事,裏麵的內容卻與葛洪所著的《神仙傳》扯不上半文錢的關係。這是後話,暫時不提。
再後來,陶弘景又遇到一位北方奇人,便差二人定在某年月日到泰山來送一封信,還特意提醒道五大夫鬆下,會有呂文婉的如意郎君。說完這話,那兩人聯袂,飄然而去。
隻是,這兩個人依照囑托一來,卻碰到了一對兒鬥劍的冤家,真嚇得呂道貴神魂都快丟了,哪裏還有心思再打探他未來的姐夫如何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