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塵,已經阻擋了西邊的最後一點亮光。
一縷燈光,由工業園區開往市區的破舊公交車,在田野間艱難的行駛著,燈光隨著道路的起伏,搖晃著。
劉裕,二十三歲,中等身材,略廋,鎮中學的教師,每天都要乘坐這公交車,在工作和住宿的地方穿梭。這樣的生活已經過去了半年了。偶爾能有座位,絕大多數時候都是站在車廂前麵靠近司機的扶手旁邊。
本就開的慢的車子又停了,劉裕知道這裏有個駕校,從車門口處擠進來四個青年男女和一對老夫妻,兩個人還拖了半編織袋的東西,看著分量不輕。
車再次的啟動,車廂裏已經看不出再能裝進一人的空間,本就狹小的空間因為多出了六個人,已經沒有轉身的餘地。因為碰撞而產生的矛盾多了起來,不時聽到幾句吵吵聲,想來大家都很克製,沒有吵吵升級的趨勢。早習慣了這樣乘車的劉裕,抱緊扶手,閉上眼睛讓自己慢慢的放鬆,爭取在到站前能迷上一會。
突然,緊急刹車聲起,慣性的力量,使得整車廂的乘客都向前擠去,劉裕忙抓緊扶手,剛有的那點睡意,就此煙消雲散。
車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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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擠死我了!”
“別推了,我這邊沒有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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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裏嘈雜聲音,遮蓋了司機鄭思齊的開門聲。
鄭思齊,三十多歲,體格魁梧,在這條路上已經開了三年的城鄉公交,從沒有出過事。
鄭思齊跳下車。
眼前的景色讓他感到很是陌生,應該有的公路已經不見了蹤跡,車的前麵是亂糟糟的野草,長的很是旺盛,正在遲疑之際,身後響起汽車的喇叭聲。陸羽往後看,躲開耀眼的汽車燈光,原來在自己的公交車後麵還有一輛商務旅遊車,正在拚命的打喇叭。
鄭思齊甩開大步,走到商務旅遊車旁邊,敲了敲窗戶。商務旅遊車的窗戶拉開,探出一個光溜溜的腦袋:“哥們,咋不走了?”
陸羽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對光腦袋招了招手:“你下來看看吧!”
空中還有一些飛塵,已經不影響視線,眼前的原野上,野草正在瘋長,在視野的盡頭能看到稀疏的樹木。在樹幹的背後,紅紅的朝霞已經染紅了天邊的雲彩。
“怎麼了?是不是撞車了?遇上這種鬼天氣,真是受罪!”商務旅遊車內傳出一陣埋怨聲,是男是女,不陰不陽。
鄭思齊將目光轉向旅遊車,透過窗戶看了一眼,收住視線,向自己的公交車走去!眼前的事情,真的怪異,沒有路了!擠在車上的人,哎!歎口氣!鄭思齊爬上公交車,毫不猶豫的打開了車門。
一陣清風驅散了公交車內汙濁的氣味,讓車廂內的人都清醒了。
“這是哪裏?”不知是車廂裏的那個人喊了一聲,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家爭先恐後向外麵看去,站在車門前的人陸續下車。劉裕,跟著眾人走出車廂,眼前廣闊的原野,讓劉裕感到陌生,沒有了漫天的黃塵,放眼望去遠處應該是整片的野草叢,從川水地區到了平原地區,原本該出現的山巒,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遙遠地方的幾株樹木。
下車的人越來越多,很多人都拿出通信工具試圖與朋友或家人進行溝通,“喂”“喂”“沒有信號”等嘈雜的聲音,打破了原野的寧靜,伴隨而至的是越來越多的埋怨聲,探討聲,咒罵聲···此起彼伏。
在嘈雜聲中,朝霞已經淡去,太陽已經從遠處的地平線處升了起來。灑下的陽光,給整個原野鋪上了一層淡淡的紅色。
公交車周圍的人,在自然而然中形成的一個個群體,或三五人或十一二個人,都在探討著什麼。他們或是同村的、或是幹相同職業的、又或者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