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夜,十方賭坊的巷口裏,尤金龍最終還是無力的垂下了手。
數百名十方聯盟的悍勇漢子,全都驚恐的望著秦戈與葉孤城,剛剛暴發出來的戰鬥力和血性,此時蕩然無存。
他們明白,或許在對方的眼中,自己就是一隻臭水溝裏的老鼠一般。
葉孤城是修者,而且還是修者當中號稱戰力最強的劍仙。而這些十方聯盟的漢子不過隻是普通的江湖人,雙方實力上的差距就像是天與地之間的距離,根本沒有什麼可比性。
當飛劍刺穿尤金龍的身體之時,再強悍的戰鬥力也在那道時隱時現的劍影麵前都不值一提,再強悍的血性也在尤金龍的手垂下的那一刻便成了絕望的潰解。
葉孤城平靜前行,身上青衫早已被雨水打濕,然而誰都不會覺得葉孤城狼狽,他的人就像他的名字一般,是一座孤獨的王城,行走在夜雨之中,他就是一個孤獨的王者,身上流露出來的氣息就像是九天神雷一樣,令人無法抵禦甚至也不敢抵禦。
十方聯盟的幫眾們看著雨中行來的中年男子,仿佛看到一個惡魔正溫文爾雅地向自己點頭示意,然後舉起魔爪輕鬆將自己捏成碎片,滿心震駭的他們再也無法壓抑心中的恐懼,不知道是誰發了一聲喊,眾人終於散去。
與尤金龍一同前來的那些大佬們此時早已經嚇得雙腿打顫,出塵境和六品雖然隻是差了一個境界,看起來隻不過是想差了一點點而已,但實際上,兩個境界之間的實力卻是天壤之別,每遞進一層,實力絕對是成倍的上升,以眾人的常識來看,與六品的葉孤城交手,絕對是死路一條。
所有人都可以在這時溜走,但唯獨他們這些大佬不行,除非他們今晚之後不想再黑虎城混下去了。
破舊的十方賭坊四周,天地間一片清靜,除了那些被雨水不停衝涮的屍體,那些重傷呻吟的重傷員,唯一還站著的人,也隻有他們這些不得不站著的大佬了。
秦戈沉默跟著葉孤城身後向前走去。他雙手緊握住刀柄,但卻從始至終他沒有出過一刀。
一步兩步,葉孤城走向這些黑道大佬,身畔的劍鞘之中雖然沒有劍,但隨著葉孤城的每一步邁進,那插在尤金龍身上的長劍卻開始不停的顫動起來。
“葉,葉孤城,你,你不能殺我們。你、你不能殺我們。”
“你們能殺我,為什麼我卻不能殺你們?”葉孤城伸手輕輕一招,長劍瞬間鏘的一聲飛回到了他的手中。
見葉孤城長劍在手,這些大佬們更是嚇得一顫,全都驚恐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腳不停的用力的蹬著地麵,企圖向後退開,與葉孤城拉開距離。
“你確實不能殺他們。”
突然隨著一道高昂的聲音響起,數十名穿著深色雨披的秦軍精銳沉默無聲從小巷之中跑了出來,他們的手中全都拿著弩箭,弩機之上鐫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
秦戈和葉孤城轉過頭,臉上露出了一絲不解,雖然十方賭坊四周之前殺聲震天,但卻居然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們的存在,這些軍士沉默的像是一群石雕,無論是風雨還是廝殺都無法讓他們麵上的表情有絲毫變化。
在這些秦軍精銳後方,在那被層層雨簾之後,走出一個人。這個人戴著笠帽,看不到容顏,但從他穿著的僧袍和一雙闊大肮髒的赤足來看,應該是位苦行僧。
苦行僧微微蹙眉,看著眼前如絲如縷的雨簾,輕聲說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施主放他們一命,自然功德無量。”
葉孤城眯著眼睛,端詳了苦行僧良久,又轉頭望了望手中的長劍,這才開口問道:“不知大師如何稱呼?來自何處?“
“貧僧,滅道,來自鎮西侯府。“
苦行僧依舊低著頭,手指緩慢而堅定地拔弄著腕間的鐵木念珠。
“鎮西侯爺要插手?“葉孤城問的直白,不由讓苦行僧滅道的眉頭一皺,隨即抬起頭,一道崢嶸的刀疤落入了秦戈的眼中。
這一道刀疤一直從滅道的左前額蔓延到他的右下顎,猶如一隻趴在他臉上的千足蜈蚣一般,崢嶸可怕。
此時,一架馬車從春雨淅瀝的巷口緩緩走來,停著了滅道和葉孤城的中間。
車前神駿的馬兒被雨水淋的有些不耐,時不時想打個噴鼻卻無法發聲,想要蹶兩下前蹄卻不敢動作。
沒有人知道誰在這兩輛馬車裏,不過,看那滅道被冰涼的雨水淋的渾身濕透,也不敢坐進車廂避雨,反而微彎著腰老實站在車廂外,態度格外謙卑,從如此恭順的態度中,秦戈和葉孤城也大概能猜到車廂裏的人不是一般人物。
“葉孤城是嗎?”馬車內傳出一聲冰冷的聲音,聲音之中充滿了威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