顫抖著那隻幾乎是平時最穩定的手,徐林自腰間拿出電話,低頭看時,卻連屏幕也看不清楚,雙眼早已經被眼淚灣起。他眼一閉,滴下兩滴在手機屏幕上。在他的生命中有過不少鬱悶傷感的時刻,可從未有過這樣的想通過無助的抱頭尖叫來發泄的方式!
手間傳來的震動停了下來,那隻微微顫抖著的手也逐漸穩定。再次睜開眼,徐林一邊把挽著她的腰的手緊了緊,一邊打開剛剛傳來的消息,是景芳的短信:「信號已被追蹤到。在拓東路口附近,誤差半徑為十米以內。祝你好運。芳。」
徐林當即編輯了一條短消息回過去:「去你媽的!」
景芳在一輛大型集裝箱貨車下麵的大梁間,她橫著身體,手和腳分別擋在兩端,麵向正在快速移動中的路麵,撐的頗為辛苦。她隻希望車快一點,進入已在不遠處的呂氏物流,這樣的藏身方式實在是她最討厭的一種。
同時,她還希望在這麼「惡劣」的環境下對徐林所做的幫助,他能夠記住在心裏。對此,她懷著些異樣的心情,也很有信心。消息發送不久後,她又感到震動,不禁有點興奮,迫不及待的想看看那個菜鳥發來的感謝,她覺得吧,想必是一句笨拙樸實的語言。
景芳騰出一隻手,拿出電話翻看後,差點沒有從移動的車體當中摔下去。。。
靜靜的坐著,徐林的思維越來越冷靜。對剛剛的作為,他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知道現在不是發瘋的時刻,應該冷靜的處理問題。可他知道於菲麗不喜歡自己這樣,她的那句「有人死了,你沒有哪怕一絲的憐憫,就仿佛等待著死人瞬間的那個機會一樣,你冷靜,你冷酷,你抓住了那個機會。」猶在耳裏。
可盡管這樣,徐林還是徐林。他深吸了一口氣,拿起先前與殺手通過話的那部手機,想了想,重新翻開那部剛剛用來罵人發泄的電話編寫短消息給景芳:「剛剛很對不起,我有點亂。現在需要你的幫忙,我上傳一段錄音文件。你幫我在裏麵找到我需要的人物資料。」發送。
徐林心裏有點慌張,拿不準剛剛被罵的景芳會否為難自己?想著,電話傳來消息:「我不罵你,並不表示我原諒你。隻代表我知道克製自己,因為還有比生氣罵街更重要的事情。我等著你的文件。同時,我已經把你的所作所為記錄在案了,我知道你會還給我的,你不是一個無賴。芳。」
徐林看完有點慚愧,不過血猶未冷下的於菲麗靠在身邊,使他沒有做任何多餘之事的心情,包括給景芳道歉和感激。他飛快的拿起那部殺手塞來的電話,可是不及做什麼的時候,手心發燙,電話的縫隙之間散發出些許焦味,抬眼看去,屏幕已熄滅下去。他已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被人遙控燒毀的存儲器沒有使徐林更沮喪,腦袋反而更清晰了。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從之前對方一言不言,到他開始說話,這個過程顯然是有原因的。也就是說,對方敢說話完全是因為手機是對方準備好了的,一切均在掌控當中。
隻是之前的那一刻,由於種種原因,徐林未能敏捷的捕捉到這點。對此他一點也不後悔,如果有機會重新選擇,他依然願意用那關鍵的幾秒上傳文件的時候來換取流下兩滴眼淚的片刻,那似乎已不是具體的事件,也不是「需不需要」的問題,那是於菲麗的思想,是對生命的升華。
他的腦袋再次疼痛起來,心裏多了點東西,此時的生命似乎比以往的任何一刻更加的厚重起來,多了東西,卻始終無法衝破臨界的那一道屏障。
甩甩頭,徐林飛快的再次給景芳發送消息:「文件燒毀,對方有備而來。現在把我的感受和你一起分享,對著那個人我如同渾身被一座無形的山壓住了,無法展開。你自保重。徐林。」他發送完畢的時刻,楊濤處拿來的那部電話再次震動,拿起觀看,是來自於雯的呼叫。徐林的心仿佛在被扭曲了一下,他壓著嗓子接起電話,「喂,於雯我。。。」
「什麼也別說,聽我講。」電話裏的於雯截住他,「目前我無法抽身,換個時間見你。我讓陳孝虎帶人去接小妹,想必差不多了。從掛了電話起你有一分鍾時間離開。別和他碰麵,有人會死的,你明白我意思。」
「我,明白。」徐林沙啞著聲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