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出租車,在金羚指揮下去了最後一個沒有關門的賣場。出生大富之家的蘿莉很猛的樣子,不到二十分鍾用阿瑪尼把徐林包裝了,花費九千多元。徐林舌頭差點掉地上去。十一點,車在一個年輕人常去的地方停了下來,十點半酒吧。
絢麗的霓虹燈下麵,金羚主動挽住他的手臂。在“歡迎光臨”的清脆聲中,兩人跨過茶色玻璃門。徐林暗想,她媽真會砍人嗎?
等電梯的當口,金羚沉吟著說:“等會別說你是保安。。。就說你是當兵的,記好了。”
“我本來就是當兵的。”徐林扭頭看著她。
“等下如果我親你。。。不是那個意思,你可記好了。”金羚避開他的目光。
徐林頭大了一圈。他覺得下午判斷沒錯,應該一直朝前走。這類小姐介於年齡和家庭出生因素,人情方麵相對淡薄一點。可以原諒,不過他不想做大頭。
電梯門開的時候,徐林轉身走了。金羚想拉住,但徐林沒有打算讓她拉,她就根本拉不住。
金羚低罵幾聲獨自走進去,電梯門緩緩關上。與此同時,外麵走進兩人來,似是情侶的樣子。男的三十多一點,女的三十左右。那個男的注視著還沒有完全合上的電梯門,女的有意無意看徐林一眼。
很平常的事,愛想的徐林思維正在無限延伸。一個不相幹的人走進來不會盯著基本已關的電梯看,即便看,也不是那樣的眼神?然後他沒感覺到他們身上的情侶味道,卻是情侶的樣子。一邊往外走,他又回頭看一眼。
一男一女也於此時回頭,三人的目光很快一撞,然後若無其事的讓開。他們的眼睛裏沒有歡樂的味道,情侶這個時間來這樣的場合該有這樣的味道。徐林想著加快腳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神經有問題?很多年前就這樣,特別是父親死後,這樣的感覺更強烈。
也許是思念父親的緣故,那個讓他叫師傅的父親,除去稱呼上的怪,從小還讓徐林背記了很多經文。小時,徐林覺得父親是個狂熱的佛道信徒。大一點,他覺得父親的頭腦不正常,盡說江湖的故事,跟真的一樣,比精彩。
“江湖?”徐林忍不住又回頭看。
進電梯後,情侶也看著他,因為角度不同,徐林看到那個樣子撫媚,表情卻有點冷的女人手上有隻蝴蝶。電梯門關上,一切都恢複正常。。。
走在臨近十二點的街道上,徐林思索著一些東西,一隻蝴蝶。
父親的故事中也有一隻蝴蝶,黃色為主調,配以粉紅和黑色,大小如硬幣。那樣的蝴蝶通常出現在女人的右手男人的左手,近虎口的位置。神秘而優美,正是情侶手上的蝴蝶。故事裏這種人是江湖人,父親叫他們“邪及道”。
那時徐林覺得父親沒寫武俠很可惜,他覺得金庸書裏的江湖沒有父親口裏的真實,最多是調理清晰一點,技巧好一點。父親描述的那個時代民間沒有彩色紋身。父親活著的時候也沒有,所以父親不會看到有人紋身後來編故事騙孩子。
雨後的春夜有點冷,這是二十四年來徐林覺得最冷的一個春夜,有生以來今天他的腦袋最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