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潔令的號響傳自森林裏,也是魏浩騰與菩謬謬二人白日裏脫離雪地音浪的地方。
此時正有一場聖潔之禮在進行,圍觀者不下百人,人群湧動,嘩聲四起。
一副被殺者的肉身正置於人群之中的石壇之上,眾親屬圍著石壇相繼向肉身撒下雪花,以示魂歸後的純淨無暇。
隻聽人群中議論紛紛。
“這位是因何被殺的?”
“背叛者,說是一同去抓兔子,卻在分贓的時候謊稱沒抓到,偷偷藏到了山上,後來一人獨吞了那兔子,本以為可以掩人耳目,不想自己喝醉吐出了真相,被聞信者一刀斃命,一命嗚呼。”
“哎!一隻兔子而已,真是沒見識了!”
“是啊,不過聞信者也是與此事無關之人,是懲惡揚善的大英雄之類的人物。”
“可是浪費一殺了。”
“不過反正總有十殺,他此次不過是4殺,凡事過半再議也不可惜。”
穆裏藏開始身著紅色長袍宣讀《赦免十刹罪》的聖潔回魂令:
“赦免十刹之四殺,品血回魂,回複聖潔之身。”
殺人者隨聲上前,丕納齊站在石壇上用刀劃破手指,鮮血先是滴至被殺者的肉身上進行“封魂”,再將滴出的鮮血點到殺人者的人中和兩側太陽穴之上,穆裏藏才又說:
“品血回魂,回複聖潔之身,六殺之魂直至十刹。”
宣讀完之後,殺人者後退,被殺者肉身被6名身著紅色長袍的男子移至血魂殿。
“血之魂歸!”
丕納齊從石壇上走下,儀式結束,人群就此散去。
不想丕納齊剛走出五步,再一聲聖潔令便響了起來,眾人群再次集聚,發現此次吹響聖潔令的不是別人,正是仳離納姆。
仳離納姆將被殺者肉身從肩上放到石壇上,又走向丕納齊,將他扶起登山石壇。
兩人走得極近,丕納齊臉色鐵青,不看仳離納姆一眼。
仳離說道:“我隻是殺了該殺的人。”
丕納齊邊踏上石壇邊說道:“兩年你就做到了九殺,你是叫我等著給你封魂嗎?”
“我不後悔,往後就算等死,我也認了。”
“你死了,那我呢?”
穆裏藏再次宣讀《赦免十刹罪》的聖潔回魂令:
“赦免十刹之九殺,品血回魂,回複聖潔之身。”
仳離納姆隨聲上前,丕納齊站在石壇上用刀劃破手指,鮮血先是滴至被殺者的肉身上進行“封魂”,再將滴出的鮮血點到仳離納姆的人中和兩側太陽穴之上,丕納齊邊滴血,仳離說道:“欲望是可怕的,我隻是屈從了我的欲望。”
“難道愛欲就不是你的欲望了嗎?”
“你知道我最後一殺留給誰了嗎?”
“誰知道你會不會在欲望泯滅前就被殺了呢。”
“莫伊裏。”
丕納齊臉色驟變。
穆裏藏宣讀:
“品血回魂,回複聖潔之身,一殺之魂直至十刹。”
宣讀完之後,仳離納姆後退,被殺者肉身被6名身著紅色長袍的男子同樣移至血魂殿。
穆裏藏宣讀:“血之魂歸!”
然而人群散去的步伐卻遠比上一場的要緩慢,好像好戲並沒有結束,甚至還沒有開始。
人群中有一人追問道:“仳離,你為什麼要殺他?”
仳離答道:“為長舌婦者、背叛者、心術不正者,人人得以誅之。”
“那他是犯了哪條?據我所知,他並不是一個心術不正之人啊。”
“長舌婦!”
“他說了哪些話,惹得你覺得他犯了長舌?”
“長舌還能有什麼?無非就是對別人的事指指點點,說長道短罷了,怎麼!莫非還叫我給你重複一遍不成!”
“凡事必有因果,我們也想提前了解一下,以備吸取教訓嘛。”
“吸取什麼?你難道也想當回長舌婦不成?”
“莫非他長舌的內容是連你自己都不好啟齒的事情嗎?”
“看來我最後一殺,今天是保不住了,有人也要步那長舌婦的後塵了。”
說時遲那時快,仳離一個箭步衝上那人眼前,欲要抓起那人的喉嚨從腰間取刀奪他性命,可任誰都沒想到,他的腳再快卻也不及那人的手快,在他話出口的一刹那間,那人腰間的刀已是飛出,直奔仳離的胸口,根本來不及他調轉身體逃離那麵刀鋒。
穆裏藏瞧準態勢,大喊:“仳離!刀上無眼,快躲!”
“來不及了…”人群之中紛紛斷言仳離此次是凶多吉少,待會怕是又要吹響新一輪聖潔令了。
此時竟有另一個生疏的聲音傳來,也是大喊著:“王小悍,刀………..”
刀已是偏了鋒,落到了一旁的樹幹上,穩穩地紮在上麵,叫仳離躲過了一劫。
“是丕納齊!”人群中紛紛議論道:“早就知道他不會看著他的愛人就此死去的,那個誰還自討沒趣。”
“噓!還是別說了,小心待會又做了長舌婦的刀下鬼。”
“我是替我們的家園擔憂,他二人你儂我儂我們管不著,但是丕納齊若是再跟仳離糾纏下去,那血之魂的血脈繼承不了可就成了與我們息息相關的事情了。”
“噓!還是別說了。”
剛剛喊著“王小悍”的那一聲音傳來,穆裏藏和丕納齊便一同將目光灑了出去,落到了魏浩騰的身上。
此時人群已經散去,魏浩騰直奔穆裏藏和丕納齊一側走去,仳離納姆在莫名中聽到有人叫他“王小悍”,心中好奇便不忍離去,留在了丕納齊的身邊。
仳離納姆指著魏浩騰,不可思議地問丕納齊:“他是誰?”
丕納齊說道:“你先回去,雪夜過後我去找你。”
仳離孤獨的背影,消失在雪夜之中。
穆裏藏叮囑魏浩騰晚間雪深,注意安全後,也隨之退去,隻留下魏浩騰與丕納齊二人,麵麵相覷。
“我會死嗎?”
二人相對而立,魏浩騰與丕納齊距離很近,近得可以完整清晰得看清對方的五官樣貌,感受到他威嚴的氣息。
“你說什麼?”
魏浩騰再次問道:“我會死嗎?”
那人反問道:“你指怎樣的死法?”
他們的對話平穩,語氣平和,鎮定得仿若空氣都靜止了流通,然而冥冥之中卻潛藏著的那股不可肆意逃脫的殺氣,想必隻有他二人才能感知得到。
魏浩騰直視對麵之人,眼神淩厲,直將他逼入牆角。“廢話就不必了,謎底在哪兒?”
看到眼前這個“我”,魏浩騰好像早早就做好了準備,他不驚不慌,將肚子裏的問題徐徐吐出,一一驗證,他表現得極為淡定,讓對麵那人反倒有些意外。
“你死...”
此兩字一出,魏浩騰的臉色唰地變為死灰,直到那人接著說道:“——和我死,都是一樣的!”
“你什麼意思?”
“就是說你我共享一命!你死和我死歸根結底都是會死,我倆會同時消失於這世上。”
“這話是什麼意思?這裏不是我爺爺構畫出來的意識空間嗎?你不是我在這裏的一個泡影嗎?你一個泡影的死又怎會對我產生什麼影響呢!”
“你覺得你還能掌控自己的人生嗎?常人做起來都很難,更何況你我都流淌著血之魂,我們的每一根毛發都牽扯著這個時空和你我共同的命運!”
“我隻覺得我的意識被人掌控,我每日每日都像是在做一場夢,夢裏全是碎片,連一個完整的畫麵都無法呈現,而眼前的你…”
魏浩騰本想說:而眼前的你不過是我的一個泡影,連一個克隆人都不算,你完全沒有克隆到我本尊的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學富五車來,你站在本尊麵前就一點不感到羞怯嗎?!
原以為可以借此提升下氣勢,可是他定睛一看,話就出不了口了。
對麵的人雖跟他連一個毛孔都不差,但在氣質上,魏浩騰卻輸了個大半截,同樣的五官身材,他怎麼就能那麼好看呢!
對比自己平日裏的邋遢,眼前之人簡直讓他感慨萬分!
他有帝王般的氣場,他的眼神裏有哀怨有神采有故事,仿若磁石一般,在你掠過一眼之時就可把你吸住。
他的頭發被高高豎起紮在後頂,他的側臉也因此而緊繃有力,線條感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