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蘭這才一愣,“不是吧?”
“真的。”林糯又強調了一遍,“你別看太子傻,他可會看人了,誰對他好,他心裏都明白。”
“姐姐您就別抗旨了,雖然你現在是有功在身,但陛下可不是個好說話的主,別看他平時對太子溫聲溫氣,脾氣可壞著呢!”
林糯越是勸,司徒蘭越是覺得思緒混亂,索性道:“你讓我好好想想吧,皇命不可違,我還是有分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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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事人尚在雲裏霧裏,可刺殺事件並沒有真正地過去。
皇帝雖然召見了華昌王,兩人針尖對麥芒的交流了一番,卻也沒能拿他怎麼樣。當今皇帝空有帝位,真正的兵權卻在華昌王手裏,拿他沒有辦法,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民間甚至有人把華昌王稱為二皇帝,因為他不僅手握邊疆二十萬大軍、還有京中血堯衛三萬、北翼軍五萬。對於這種足以招來殺身之禍的稱呼,當事人卻毫不在意,甚至欣然受之。
皇帝覺得自己身邊養了一個毒瘤,而且怎麼摘也摘不掉,今天他敢在雜耍班子裏安排刺客刺殺太子,明天就敢明目張膽地收買含元殿的人謀殺皇帝。
太子又是個不成事的,大周的江山遲早會落到這個人手裏,皇帝很悲哀,卻也無可奈何。
都說良禽擇木而棲,這件事情就像是個導火線,朝中的局勢如暗潮一般洶湧,大臣們紛紛開始站隊,華昌王府邸門前時不時有人拜訪,不知是投靠還是刷好感,皇帝麵上沒什麼表示,隻派人暗暗記下了這些名字,打算秋後算賬。
上位者總是有上位者的打算,底下的人卻也有自己的想法。
已經快到中秋了,天氣漸涼,將士們都換上了厚些的衣服。現在正是太平時期,卻也不代表不會發生戰事,北穆人虎視眈眈,難免要多加練兵才是。
“子川!”
遠處男子雄厚的聲音傳了過來,還伴著幾聲大笑,慕子川正擦拭著手中的長劍,連頭也沒有回。
那群人見他不理人,也沒生氣,知道他一向是這麼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索性走上前來勾肩搭背道:“華昌王今日將許多將領都召了去,咱們北翼軍可沒人管,哥幾個決定去百花樓喝點小酒,找幾個女人快活快活!大家可都拿你當兄弟,怎麼樣?要不要一起去?”
慕子川手上動作一頓,劍眉皺了起來,答得很幹脆。
“不去。”
問話的人頓時好奇了,又追問道:“這是為何!又不要你掏錢,何不跟我們一起去找樂子?大家在軍營裏頭都憋壞了,好不容易有個放鬆的時候!”
慕子川頭也不回,將長劍推入劍鞘,淡淡道:“我定了親,不碰別人。”
大夥一聽,都樂了,有人道:“都說女人要三貞九烈,守身如玉。頭一回聽說男人也要守身,慕兄弟,你可是讓哥幾個開了回眼界啊!”
話還沒說完,嘴上抵了一把劍,力道又穩又紮實。
那人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定睛一看,發現隻是入了鞘的劍,這才鬆了一口氣,連忙小心翼翼地推開道:“不就跟你開開玩笑嗎,這麼激動作甚?”
“沒激動。”慕子川麵無表情地收回了劍,“比比長度而已。”
所有人都屏了氣,不知心中是什麼滋味,眼前這個人有種特殊的氣場,說不出來為什麼,明明都是一樣的服飾一樣的個子,可隻要站在他麵前,總是覺得生生矮了一大截。
至於為什麼明知道他不好相處還是往他身上湊,那是因為慕子川在短短半個月之內就升了翊麾校尉,前途更是不可估量,連華昌王都對他稱讚有佳,特地吩咐北翼軍的統帥好好培養。說不定哪一天就飛黃騰達了,大家都是同一批從的軍,適當巴結巴結也不會損失什麼……
本來是想請他出去喝花酒來培養培養感情,見他不吃這一套,眾人都有些發怏,隻客氣了幾句便離去了。那些個士兵們都暗想,雖然巴結不成,自己也能尋樂子,還樂得自在呢。
人群已經走遠了,慕子川這才微微轉過頭來,看向了他們離去的背影,狹長的眼睛慢慢眯了起來。
看了半晌,忽然發出一聲嗤笑。
這條路,他終究是要一個人走下去。
沉迷於聲色的人,都不足為慮。因為這個世界是強者的世界,想要往高處爬,那就不能有任何停頓,哪怕所有人都攔著他、阻止他。
也要神擋殺神、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