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呂樂心裏又是一個大疙瘩,也不管老幼尊卑了,脫口就數落起來:“大爺,這河底是個什麼怪物想必你比我還清楚,您為啥這麼懼怕它,還要供奉它?”
原來是個熱血青年啊!再不如實相告,看他的樣子似乎要急眼了。老頭深深歎了一口氣,娓娓說道:
“這半山水庫的前身,其實是一座侵華日軍的地下軍火庫,那是幾十年前的事了,抗日戰爭剛由相持進入全麵反攻階段。
那時我們沒有一件像樣的重型武器,一些堅固的防禦工事根本無法攻破。後來我們老百姓想了個法子,把十裏八鄉能逮到了家狗野狗全宰了,屍體堆滿在碉堡外圍。
天氣酷熱,屍體很快就開始腐敗變質,滔天的惡臭和烏雲一樣的蒼蠅把碉堡籠罩得嚴嚴實實,要不了三天,據守的日軍死的死、投降的投降……”
不是地下軍工廠嗎?咋說了半天的碉堡和臭狗戰呢?呂樂漸漸有些不耐煩了,瀟鬱反倒老在他的肩上聽得津津有味。
“紅軍走後,我和幾個老鄉清掃戰場,無意中發現碉堡地下還有暗道,壯著膽子進去一看,密密麻麻的槍支彈藥,和活活悶死餓死在裏頭的鬼子兵。
大夥爭前恐後地跑去彙報這個新發現,隻留我一個守著現場,那會兒倒不怎麼害怕,隻是覺得戰爭太殘酷無情。
也許是通了空氣,從死人堆裏竟爬出來一個軍官模樣的鬼子兵,奄奄一息,我一時心軟就放了他。後來才聽說,他吊死在一棵皂瓜樹上了,臨死的時候引爆了地下軍火庫,炸出一個方圓幾十裏地的大坑,就是現在的半山水庫。”
怪不得學校裏的那棵皂瓜樹邪門至極,原來是鬼王喪命的地方,呂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繼續問老頭說:“您臉上的傷是那次爆炸落下的嗎?鬼子把您害成這樣,為什麼還要給他燒紙錢?”
“那次爆炸並沒有人受傷,那個軍官可能是要掩蓋什麼秘密,而不是為了傷人才炸毀的軍火庫。
事發沒隔兩年,我在這林子裏掏鳥窩的時候遇上了熊瞎子,一口啃掉了我的半張臉,那次,我真沒想到自己能死裏逃生。
是從河裏傳來的一聲嗬斥嚇走了熊瞎子,那是鬼子說的話。事後我才恍然大悟,那吊死的鬼子軍官已經在河底修成了氣候,是他救了我……”
給自己的救命恩人燒紙錢,倒也無可厚非,隻是那鬼王壞事做盡,老頭卻蒙在鼓裏,依然每年給他禱告燒紙。
想到這兒,呂樂對老頭說:“大爺,您要記住一句話,狗是永遠改不了吃.屎的。您可別以為它是什麼善男信女,這怪物不知道殘害了多少小姑娘!救你可能是還你當年不殺的一個人情罷了。”
這孩子年紀輕輕,說起話來卻有同齡人沒有的氣魄和見識,如今他明知山有虎還偏向虎山行,難道是要和那成了精的鬼子兵鬥上一鬥?
老頭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