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酷的夏熱席卷了長安街整整兩個多月,按往年來說,高溫期間,總有雨水降臨,降降暑氣,到了9月份這個時候,也本該秋高氣爽,氣溫怡人,而今年高溫不下,久而無雨,實屬罕見,若是大旱之征,田間本應莊稼衰竭,無豐收之像,河流院井水位應逐日漸減,無潤物之顯,然而這些都未出現,和往年一樣,未有明顯變化,隻能些許地看出持久的高溫導致路邊的枝葉開始泛黃,尤數垂楊柳枝耷拉的無力。青石板路,沒有雨水的洗刷,積厚了一層層灰塵,伴有徐徐熱浪,揚起在了整個長安街。
兩個月前,悠劍派掌門,院徽道長,閉關結束,徘徊在冥元殿下,苦苦思而不可得,為何自己一直未能突破大化之境,特別是在將自己的精神力散開,融入四周,漫漫及遠,即將融入萬千世界的時候,瞬間便會顯得心有餘而念力不足,之後念力就隻能局限在方圓以內了。
冥元殿地處悠山之巔,悠山高聳入雲,其下有思緣殿,解心苑,宣武殿,詮念殿,總共五殿,地勢由高到低。
道長修身的地方便是冥元殿,殿上樹木叢生,四季恒溫,一年四季為雲霧所繚繞,唯有傍晚時分,雲霧得以散去,天空顯現出一片明淨,蔚藍蔚藍,雲朵成團,一片恬靜之景。
道長出關的這幾天,一直思索,徘徊不止,引的路過的弟子們都擔心起來,是不是道長閉關的時候出現了什麼問題,為何如此情形,私語而不明原因,隻能匆匆走過。道長似乎看出弟子們的異樣,卻無心於弟子們的私語,雙手背在身後,佇立在悠山之巔,凝神眺望著遠方,希望哪一天能夠步入大化之境。所謂大化就是隨心所欲,化風而行,心所至,形即達,一種超脫時空般地高超仙術,練成即仙。
思索之際,忽見西方隱隱有動,動靜如孩童般,時而歡脫,時而安靜,時而吵鬧,道長感覺有恙,適逢自己閉關未順,索性下山遊曆,看看人間變化,說不定有所收獲。
院徽道長值遊曆之際,禦劍而行,行至長安上空,忽遇一股涼氣從西方迎麵而來,久違的涼爽,引得院徽道長停止禦劍而行,迎著涼意,帶有意味地輕輕捋著自己花白胡子,享受般地感受著涼意。
涼意愈聚愈多,久聚成風,撩起道長的長長青衣,華發徐徐飄起,道長顯現出一副仙風道骨的做派。
道長滿意地開始屈指一算,原本帶有笑容的臉龐瞬間變得收斂,再至嚴肅,遇此涼氣理應有雨,為何自己掐指一估,並無雨像,亦無妖氣,不知是何原因。
道長一時想不明白,席劍而坐,雙手端正地放在大腿上,望著西方。
雖說看風雲變幻,知曉未來天機,可這兩個月來,未見特殊變化,自下山曆練,尋得不少新奇見聞,結識不少天下名人誌士,也致力於解百姓勞苦,更是拓展了自己的心胸懷情,唯一心中一直困惑的便是這兩個月來的高溫不下,亦無旱情之象,心中疑惑不解,今天的這種情況還是下山以來遇到的最奇怪的一件事,心裏盤算著,說不定這一切與兩個月前西方的異恙有關。
西邊的涼氣與東邊本身的熱潮不斷地碰撞著,還沒道長來得及反應,已是大雨傾盆,惹得道長醍醐灌頂,落得個渾身濕透,不得不落地尋找住處。
長安街,整個大陸最繁華的街道,街道東邊的盡頭與郊區相臨的地方,有一座閣樓,名為普慶閣,閣樓的下方,是一條湖。名為同樂湖,此處是王孫貴族與普通百姓一起遊樂的地方,當初唐王李世民見天下太平,四方來朝,特地選都城與郊區相鄰之地,建此閣樓,意為普天同樂。
道長停留在普慶閣內,也沒有顧身上的潮濕,隻是卷了卷衣袖,便注視著這超出自己掐指估算之外的一場大雨。不一會兒,待到道長挪了下位置,身上的衣服早已幹了,可見道長法力高深。
雨傾盆而下,打在閣樓上,嘩嘩作響,然後流下同樂湖,此刻的同樂湖水紋波蕩,四周的植被如同刷洗過一般,清脆欲滴。
普慶閣,長安城最高點,站在這裏,可以俯視長安城周圍一切的風景,雖說是傍晚,全因連日來高溫的緣故,此刻的普慶閣卻無一人,但此刻的街道上,卻是熱開了鍋,人們相互奔跑禱告著,感謝這雨的來臨,感謝雨的恩賜。
氣溫慢慢在降,水位慢慢上升,一切慢慢恢複正常,大街上人流如潮,恢複了往日的熱鬧,雨,已不是平時避之不及的麻煩,此刻是歡愉。如果說此刻,整個長安街都在慶祝的話,隻有院徽道長,一個人在那一直靜靜地觀察著,生怕有什麼變化。
大雨持續了一個小時,漸漸變小,卻始終沒有停止,原本落去的太陽又開始了顯現,慢慢西沉,將整個西方染出了一片金黃,濃雲緊密,眼見麵前的雨慢慢停了,卻發現長安街的百姓依舊在享受著這雨的快樂,大人們有的生怕孩子難以抵抗這一冷一熱之間的變化,萬一得了風寒,便撐起了傘。
看著這奇異的景象,道長拂袖而去,心中念到;怪了,西邊日落西邊雨,究竟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