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弟，今兒這責罰，能不能就免了。”十三爺笑著開口，一手落在弘春頭上，“孩子也小，難免會貪玩些。就當買我個麵子，饒了他這一回吧。”
見胤禎雙手負在身後，並不言語，我上前一步道，“今兒都是我的錯，十四阿哥若是要罰，我替弘春受了。十四阿哥是要罰跪，還是要罰打？”
胤禎終於肯望向這邊，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繼而微微眯起。對視片刻，卻是自己先別開視線。蹲下身子，伸手將弘春攬進懷裏。
他還真的，跟胤禎長的很像！
摘下竹節形的羊脂玉，我為他佩戴在脖子上。有些話，自己無法對他開口，故而隻能出此下策，“你以後別再去裴府了。明年——明年我就要離開這裏。”
“你要去哪兒？”
“弘春，你長大了之後，還會記得我嗎？”並未理會十三爺的疑惑，我繼續對弘春說道。探向他臉頰的手頓在空中，到底還是收了回來。站起身子，深吸口氣後輕輕吐出，盡量讓聲音顯得自然，“我要去西洋，所以今兒才執意帶弘春出去。都是我不對，就讓我代他受罰吧。”
偶有清風拂過，吹得樹葉沙沙作響。胤禎並未開口，回答自己的是一陣沉默。
威廉和嬰耀此次跟傳教士遠行，就是先到英國去做些準備。太子早已籌備提前即位事宜，待到他再次被廢，自己也就沒有必要留在這兒了。
“送客。”兩個字，和著微風吹入耳中。
望著胤禎離去的背影，腳下禁不住踏出一步。掌中的小手突然掙脫開來，繼而弘春快速跑了過去。前方那女子狠狠瞪了我一眼，牽起弘春的手跟著轉身離開。我怔愣的站在原地，隻覺有些不明所以。
“視空，你當真要走？”十三爺一把拉住我，深邃的眼眸緊緊攫住我，“怎麼從未聽你提起？”
望見他滿臉的難以置信，我移開目光，顧左右而言他，“都這個時辰了啊！咱們去吃點東西吧，我都……”
“你是不是真的要走！”
一語將話題直接揪了回來，不給我絲毫機會岔開。思忖片刻，終是決定如實相告，因為我知他問的很認真。
“我真的要走。”
“我原本隻當他是隨口說說。”十三爺背過身子，低沉的聲音若有若無，“我以為，就算他想，你也會為十四弟留下……”
聽到他篤定的語氣，我嘴角挽起抹苦澀。的確舍不得他……可就因這樣，我才更要離開這裏！
放眼望向遠處，天際已被夕陽渲染上火紅色。喉間滾動幾下，千言萬語，終是凝成了一句，“威廉除了我，便一無所有……”
過了好一會兒，十三爺才轉過身來，麵色已恢複了平靜，“走吧，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我點頭應道，旋身與他一同離開。心中思緒繁亂，雙手在裙上狠狠擦拭幾下。
我知分離令人難過，可這世上有許多事，卻是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