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咻的眯起，我突然意識到件事。一仰頭，警惕望向旁側的人，“十四爺怎會去河邊？”
男子斜眸瞥來，抿著唇未發一言。見他這般，我頓時恍然大悟，不由得脫口而出，“你在十三爺府中放了耳目？你太卑鄙了！”
“裴視空，你最好不要亂說話！”十四爺厲聲警告，冷眼睨視著我，“我老十四不幹那樣的事！”
火氣不打一處來，側過身衝他大吼，“你凶什麼凶啊！就你會凶啊！”
“你非要一見我，就同我嗆聲嗎！你說，我待你哪點不如老十三？怎麼你見他，就總是和顏悅色的，對我，卻滿是戒備！”
怔怔望著男子，想要張口駁斥，卻愣是說不出一字。緩緩斂下眼眸，身側的雙手握起，一個旋身，大步邁出傘的遮擋。
為何？先不論裴大哥的警告，我亦是不住提醒自己，他是八爺黨的人，而八爺黨是敗者，且，敗的很慘！
“爺看上你了！”
男子洪亮的聲音，冷不防在身後響起，瞬間蓋過那淅瀝的雨聲。腳步猛然止住，我禁不住驚愕回身。十四爺雖是舉著傘，卻絲毫不遮雨水。然男子並未在意，一雙如狼般眼眸，緊緊鎖在我身上。他語氣霸道肯定，樣子更是勢在必得。
“爺要定你了！”
心，怦地一動。瞪大雙眼的同時，我狠狠倒吸口氣。腳下連連後退，跟著轉身，狼狽的拔腿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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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獨自坐在院裏，我望著璀璨星空，愣愣的出神發呆。十四爺今日的話，一直在腦海裏回響，怎麼也揮之不去。
“視空。”
裴夫人甜美的聲音，將我的思緒喚了回來。一轉頭，就望見她端著托盤，腳步輕盈的愉悅邁來。女子將托盤放在石桌上，兩手端起碗小心遞來。
“視空，嫂子給你做了碗薑湯去寒，快趁熱喝了吧。”
“多謝嫂子。”
我忙接過碗，吹著熱氣，慢慢喝了起來。身側的裴夫人，突然湊近幾分。我不解轉頭，見女子神情似有曖昧，跟著莞爾一笑道。
“視空，是不是喜歡十三爺？”
她那話剛出口，我這嘴裏的薑湯，就直接噴了出來。尷尬的掏出帕子，拭擦嘴角，心想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怎麼我自己都不知道！
“不用瞞嫂子了。今兒一早，下那麼大的雨，你都興衝衝的跑去見他，心裏能是沒那個意思？爺跟十三阿哥也頗有往來，知他是怎樣的一個人。豪爽仗義、又是個天潢貴冑。跟了他，定不會委屈了你。”
我呆愣在哪兒，心想這什麼跟什麼啊！十三爺的嫡福晉，過陣子可要進門了！再說，我要跟了十三爺……
冷不防想起今日，十四爺那冰冷一瞥。禁不住，渾身打了個寒顫。艱難咽下口口水，我放下碗，拉著她的袖子，忙堆起笑臉撒嬌，“嫂子，視空不想嫁，視空隻想……陪在大哥和嫂子身邊。而且，視空並未入旗，又非秀女。也不是說嫁就能嫁的，是不！”
“這——沒事，我這就去跟你大哥商量，定能想出個辦法的！”裴夫人笑的，似花開般燦爛。
我聽聞，訕訕一笑，雙手不覺鬆開。跟著端起碗，仰頭飲盡碗中薑湯。婚嫁這個問題，我一直沒考慮過。現在才意識到，這是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我現在是裴家的人，爹娘沒了，自然是得聽大哥的。他現下在朝為官，定會希望憑借婚事，來提升自己的官位。我已知眾位阿哥中，他獨與十三爺要好，故而裴夫人的想法，並非沒有可能成真。
“視空，嫂子先走了。你也早些休息，多注意點身子。”裴夫人將喝空的碗，放回托盤上，笑著起身離開。
“麻煩嫂嫂了。”見狀，我忙不迭說道。望著女子腳下，似踏清風般離去，隻覺一顆心，慢慢泛上苦澀。
命不由己，這可如何是好？
垂下眼眸，隻覺煩悶的很。我孤身一人，除了呆在這兒，還能到哪裏去？環顧隻我一人的庭院，突然覺得，竟再沒有半分暖意。騰地站起身，從後門溜出，在城中隨意閑逛。
漫石鋪成的長街，已沒有白天時的繁華，安靜的如同沉睡一般。雲遮的月，露出本來的倩影。在那空街的地上，拉出一道細長的單影。掰著手指算算，四個月零二十二天。我到這大清朝，都已經有半年了。禁不住，輕輕歎息了聲。
“啪——”
突然響起一聲，讓我警惕回神。左右張望，卻並未瞧見任何人。豎起耳朵細聽，隻聞得一陣風聲而已。想來是自己聽錯了，便轉過身，準備繼續向前走去。
“這麼晚了，在這兒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