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是小年,祭灶的日子。祭拜過後高樂帶著家人出去逛逛。金城街道井然,布局是按天津城模式,不過寬闊許多。大街上人流不斷,大多穿著華服,不少夏族人身著華服,臉上卻塗著各種顏色,稍顯怪異,不過看來大家也習以為常了。
當初安置移民時,就是抱著與原住民混居的原則,雖然開始是麻煩多些,如今看來效果不錯。雖然可能會多些小摩擦,但無傷大局。
市場上就熱鬧多了,各種攤位眾多,日用品齊全什麼的就不說了,主要是食物種類達到了令人恐怖的數量。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水裏遊的還有地裏爬的千奇百怪。大院裏的生活必需品采購有人統一負責,領用後從各家收入中刨除。劉天祥和高海兩人倒是常出來,高樂夫妻反而少有時間。
高樂夫妻帶著蘇菲,領著高洋,抱著閨女,信步閑逛。女人留戀在小飾品攤位,攤兒上既有夏族飾品也有華族飾品,攤主是個夏族女人,大約有四十歲,帶著兩個女孩子,操著不太流利的天津話,跟劉巧兒劃價。
高樂倒是對沒見過的食物品種感興趣,他領著高洋在一個攤子前不停詢問,攤主是個老夏族男人,交流起來比較費勁。旁邊一位華族攤主看著著急,過來幫忙解釋。老男人這才鬆了口氣,低頭看見小高洋長得可愛,拿起一條白花花蠕動的蟲子,“給你,好吃。”
高洋拿在手裏,擺弄著,“能吃嗎?”
“你吃,好吃。”老人蹲下身子,張嘴做著吃的動作。那個幫忙解釋的攤主也發現了這邊的情況,扭頭看了高樂一眼,發現他隻是注視著微笑,挑了一下大拇哥。
“兄弟,你還真是個吃主。不過那東西我以前也沒見過。”
高洋張嘴咬了一小口,蟲子在他手裏扭動的更厲害了。咂摸咂摸滋味,揚起粉嫩的小臉,“爸爸,好吃,你也吃。”
“好,爸爸嚐嚐。”
夏族老人臉上笑容燦爛,好像皺紋都開了。
“這不是高先生嗎?您好,您好。”高樂嘴裏嚼著蟲子,連忙點頭打招呼,見那人要招呼別人,趕緊上前拉住她,吞下口中的東西,“張嬸兒,您可別張揚,我們今兒就是轉轉。”
“行、行,不張揚。這是你老兒子吧,真俊(zun),都這麼大了,怎麼吃蟲子。哎呦,他可是‘樂王’,看我這老婆子。”張嬸兒連忙要行大禮。高樂一伸手連忙扶住她,“張嬸兒,可別,咱可不興這個。”
“那哪行?這是規矩。”
“我說行就行,您了聽我的,我們也算吃海河邊百家飯長大的,沒您們,我們早不知哪去了。要說我們應該跟您行禮。洋洋,來,叫張奶奶。”高樂拉過高洋。
“張奶奶好。”高洋規規矩矩的上前行禮。
“使不得。”張嬸兒兩手亂搖,卻被高樂穩穩扶住了。
那個幫忙的攤主這才醒悟怎麼回事兒,過來要見禮,高樂連忙阻止。“大哥,可別,要不我以後不來了,幫我挑幾樣咱那邊沒有的,我先跟張嬸兒說說話兒。”
“行,沒問題。”攤主痛快的跟夏族老人商量去了。
“張嬸兒,您最近怎麼樣?”
“好,別提多好了。房子來了就有,咱就別說了,老大在城外住,分了兩百畝地,才繳一百石,算粗糧連兩成都不到,新娶了三房媳婦,就那還種不過來,最近又添了個小子。老二跟我住,在城裏作坊,收入不比他哥差,也添了兩房。”
“那您還出來忙活?”
“這不快過年了,夏天鑿的吊錢也得賣了,咱以前就幹這個,閑著難受。”張嬸兒拿起一摞吊錢擱到高樂手裏。“回去多貼點兒,吉利兒。”
高樂掏錢,張嬸一把拽住他的手,“幹嘛!?”
“咱老規矩。”
“嘛老規矩,掏錢我跟你急。你們哥幾個出息了,沒忘了河邊老人,還惦記著給我們安置好地兒。我。。。”張嬸兒說著眼淚兒嘩嘩的。
“奶奶別哭。”高洋墊著腳兒,一手拿著蟲子,一隻手給老人擦眼淚。
“乖,奶奶不哭。”
“行,這回我拿著。”高樂心裏也不是味兒,見老人還是激動連忙轉移話題:“咱天津的和這兒人處得怎麼樣?”
“行,挺好處,同宗同源的,有嘛難的,比回回好處多了。”原先天津衛也有些元朝時遷來的回回,時不時得有點小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