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順道也問起徐海的一些見解,徐海對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和改土歸流多有思考,前些日子父親問起時也曾探討過,回答起來自然是胸有成竹。徐海的見解在朱棣眼裏雖然粗糙稚嫩些,但其中的主要思路清晰完整,朱棣聽罷大喜過望,拍著徐德勇的肩膀,“德勇,你隨我征戰天下,戰功無數,如今又為我大明培養出兩位大才,難為你了。”徐家父子感激不盡,伏地謝恩,連稱不敢。
當夜,徐海快馬趕回天津衛,找眾人傳達聖意,商議如何獻策。
高樂半夜敲開劉先生的家門,商量此事。
五日後,看罷劉文才、鮑忠偉、張四虎、馬明、高樂包括徐海等人的折子和設計圖,皇帝朱棣大喜。你道為何?
劉文才的折子是“攤丁入畝策”
鮑忠偉的折子是“蝗蟲的生存環境與天敵”
張四虎的折子是“女真地商屯及倭國糧食交易策”
徐海的折子是“改土歸流策”
馬明的是一張單筒六連發火銃設計圖
另有出身郎中世家的常青獻上醋柳丹,主治發熱頭痛、風濕。
永樂14年十月底,永樂皇賜河邊小院“自強不息”匾。賜高樂趙萱婚,賜銀500兩,對小院眾人以鼓勵。徐進、馬明入軍器局,鮑忠偉入戶部同進士出身,官六品,主蝗災防治。命徐海努爾幹度指揮司經曆,年後上任。準張四虎等商屯女真地,並與倭國交易。劉文才不願為官,隻願教授蒙童,皇上賜同進士及第,準其設海河蒙童書院。
十一月初八,高樂趙萱洞房花燭之夜,房中旖旎自是不提。河邊小院漸漸靜了下來。城中督司府書房的燈光一直亮著。徐進明日一早還要回京,已經回房歇息,書房中隻剩徐海和父親。“父親,一開春我就要上任了,不在您身邊,您可要注意身體。”
“你放心,倒是我兒長大了。”
“隻是未能如您願考個舉人。”徐海也是有些遺憾。
“此事不要放在心上,當初也是我想差了,那樣未必是福。”徐德勇燭光下的麵容看上去有些蒼老。
“那是為何?”
“當初上折子,我為何讓你聽從高樂安排,你明白嗎?”
“不太明白,原本那兩策甚至還有一些策論我們一起討論過,但都是為我備考準備的,我也不知高樂為何如此安排。”徐海確實有些不解。
“他小小年紀對事情看得如此明白,難得。那兩策你我也討論過,那日與聖上說起時,我聽你沒有談起攤丁入畝,對高樂也隻是讚賞他持家甚勤,想必進京前高樂跟你有交待,對吧?當時我一琢磨就明白了,也不知為何,在聖上麵前我的腦子轉得就比平時快。”徐德勇自嘲的笑了笑。
徐海沉思半晌,“父親,是不是說攤丁入畝受到的抵製會非常大。”
“攤丁入畝對抑製土地兼並是良策,原本不知倒還罷了,既然聖上知道了,有生之年必然強力推行,以聖上手段,必然順利,可聖上春秋已盛,如今太子溫和,多得文官支持,到那時,怕是有些不妥。”僅僅父子夜話,徐大人倒也放得開。徐海眼前閃過一幕幕史書,一陣寒顫。
“我說他當夜拜訪劉先生,而且我看那劉先生也未必是止了當官心思的人,如今卻一心教書,不問仕途了。”
“看來這高樂確實是你良師益友。隻是他放不下那些孩子,一時間也是無心仕途,難為他了。”
“他想過安逸生活,我當然得幫他一下,不過您說那改土歸流就沒問題了嗎?那些土司巨酋恐怕也是要反的。”
“那不一樣,現在想來,這一策的時機正好,解決了戰車和運輸補給問題,幾年間皇上必定再次北征蒙元,而且徹底解決的希望甚大。那時女真必不敢反,改土歸流還是問題嗎?加上商屯的先行一步,好步調!至於西南那是隨時可動,就是有反複也無關大局。”徐德勇幽幽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