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開風其實並未走得太遠,而是隱藏在一處茂密的草叢中,在暗處替孫瀟嬈繼續護法。
待得孫瀟嬈最終引靈入體成功之後,楊開風才貓著腰緩緩地離開。
孫瀟嬈盤膝坐在官道之上,身在明處,倒是沒能發現楊開風。此時她晉升武靈成功,內心卻沒了興奮之意,雖然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死死捏著的粉拳卻顯示出她內心的熊熊怒火。
這時,曲江縣西城門突然亮起了點點火光,一陣喧鬧聲順著夜風傳來。
不一會兒,縣令王泰昆騎著馬,領著一大隊人浩浩蕩蕩地跟著白虹找到了這裏。
“為什麼援軍總是晚上片刻!”孫瀟嬈雖然心裏暗自想道,但臉上並不表露出來,遠遠地迎了上去。
“賢侄女沒事吧?”王泰昆遠遠地見著孫瀟嬈安然無恙的樣子,不由長出了一口氣。
“沒什麼大礙,一個小毛賊,有勞王叔叔前來相救了。”孫瀟嬈答道。
她又對著一眾人等抱了抱拳,朗聲說道:“多謝褚老和何老以及眾捕頭前來助拳,日後我孫瀟嬈定有重謝。”
“哈哈,孫教習太客氣了。我們身為供奉,保護縣裏每個居民的安危是我們應盡的責任和義務。”走在最前麵的褚老摸著自己的山羊胡子,笑眯眯地說道,仿佛正義的使者一般。
突然,他仿佛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好似強忍著笑意,到最後竟將頭轉向了一邊。
不但褚老如此,越走越近的眾人待得看清孫瀟嬈的樣子時,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樣子。
“哼,這些無膽匪類真是越來越大膽了,竟然在本官治下如此撒野!本官定要稟明朝廷……”騎在馬上的王泰昆還未講完,就被旁邊馬上的李捕頭附耳打斷了。
也不知李捕頭和王泰昆說了什麼,隻見王泰昆定睛往孫瀟嬈臉上看了一下,竟拿衣服將整個臉給遮住了,但那一聳一聳的身體無不透露出他正在大笑不已。
孫瀟嬈不禁被他們的行為弄得摸不著頭腦,對著褚老問道:“褚老你們笑什麼?”
褚老指了指自己的臉,憋著笑說道:“孫教習和這個毛賊認識吧?”
“怎麼可能!”孫瀟嬈仿佛被貓踩了尾巴一樣,斷然否認道。這時,她看到褚老指臉的動作,這才醒悟過來。
方才那侏儒拿著草在自己臉上劃了幾下,自己晉升武靈後竟然忘了這茬。
她連忙從懷中掏出隨身攜帶的銅鏡,借著月光看了一眼,差點把她的肺氣炸了。
微黃的銅鏡裏,一隻綠色的烏龜爬滿了整張如花似玉的俏臉,更可笑的是,那烏龜竟如蛇一般吐著分叉的舌頭,一直延伸到她嘴唇附近。
“風四海,我和你不共戴天!”孫瀟嬈的左手將銅鏡硬生生地掰彎了,旁若無人地怒叱道。即便如此,她依然感覺難解心頭之恨,信手一劍揮出,隻見一道電光一閃而過,又是一顆大樹遭了秧,一陣搖晃之後轟然倒地。
“劍氣離體!”眾人都停住了笑容,不約而同地驚呼道。
“孫教習可是已經到了武靈境界?”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何老突然出言問道。
孫瀟嬈這才從憤怒中清醒了過來,連忙答道:“僥幸而已!”
“呼……”
何老長舒了一口氣,接著道:“八大門派,果然名不虛傳。老朽當年晉升武靈,竟還沾沾自喜,真是井底之蛙,可笑可笑!”
由不得他如此,何老已過半百,若是沒有天大的機遇,今生恐怕就得止步於此。雖然在曲江縣也算是個大人物了,可在整個乾朝,卻根本算不了什麼。
一邊的褚老也歎息道:“可不是如此!寧做雞頭,不做鳳尾。寧做鳳尾,不做雞頭。兩種選擇,兩種人生啊!”
縣令王泰昆眼見這兩個老家夥竟然在這裏感傷起來,不由出言道:“既然賢侄女沒有什麼事情,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先回了。”說完竟調轉馬頭,準備返身回縣城。
“都走了,收隊!”李捕頭連忙吆喝了一聲,也跟了上去。
褚老和何老若有所思地看著那斷成兩截的樹木,微微一歎,也都掉頭離開。
場中隻餘下孫瀟嬈和白虹一人一馬,過了片刻,孫瀟嬈突然醒悟了過來,什麼叫不打擾了?她不由大聲喊道:“我真的不認識那個狗賊。”
“我們都懂的。”卻是那幫捕頭,遠遠地聽到,哄笑著回應道。
最前麵的王泰昆,聽到這話也隻是微微一笑,沒有阻止。畢竟大晚上的把人家都叫過來,難免都有點怨氣。對於聽自己話,替自己做事的人,他向來都是很寬容的,這也是禦下之道。
孫瀟嬈哪知這事是越描越黑,撩人的夜風之中,不時傳來陣陣嘀咕聲。
“唉,現在的年輕人真會玩,大晚上的不睡覺,出來畫小烏龜!”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說不定又是從京城那裏傳過來的,新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