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域,一片伴隨著荒涼與喧囂,充斥著爭奪與詛咒的大地,他像是傳說一般虛無縹緲卻又真切的存在,既然叫做鬼域,那麼在此居住的自然就是鬼民。名字聽起來陰森森的,不過隻要涉足其中就會覺得自己可能被這個恐怖的名字所欺騙,因為所謂的“鬼”們和普通人長相別無二致,硬要說差別的話,隻能說這些人的身軀魁梧得令人咋舌。
鬼域是被詛咒的。所有人都知道,想要成仙最難的就是魔道,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說來簡單,做起來就是千難萬險困難重重了。人隻要經曆三災九劫,而鬼族卻是以此遞增,且不說別的,來世輪回太過於虛幻,一個人不過區區數十載光陰,如何抵抗時過境遷,鬥轉星移的日夜艱辛?
鬼域廣袤無垠,充斥著許許多多嗔目結舌的離奇故事,隻是聽說鬼域是被神靈遺棄的地區,隻要遠遠瞭望著眼前暗紅色的“太陽”就能夠立刻明白鬼域是什麼樣的地方。而生存在這裏的鬼民們,他們不事產業,在他們看來自己的存在是為了征戰以及殺伐。
在這芸芸眾生的更迭繁衍間,口耳相傳著一個故事,鬼是可以成為神的,很多人都認為鬼最多隻能成為死神,但這個傳說卻大相徑庭。鬼一旦成神,那麼將褪去原本的殺戮之色,主宰一片遼闊到無法想像的領地。從此就能夠遠離生死輪回,創造一片安樂且超脫世俗的樂園。
這些傳言畢竟因為年久而失真,有些細節也因為長年的篡改和轉述漸次模糊的原貌,但是大體上說應該是不錯的。因為這個傳說而憧憬一朝成仙的段臻也是其中一員,段臻今年十二歲,居住在鬼域極西方一座被稱為“煉馳城”的貧瘠小城內。雖說是小城市,人煙不可謂多,囿於城市規模小,將近十來萬的鬼民寓居於此也不致於顯得生氣寥寥。
段臻並不是鬼域的原住民,這是奶奶告訴他的,她說自己的父母因為避難而從天界流落到這裏,因為要做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才回到天界,等到有朝一日一定會回來接他。段臻並不好奇,用奶奶的話來說,段臻很憨,對一些無法立刻求證的事情總是抱有一種淡然的態度,要是和他同年的孩子一定會因為父母不在身旁而哭鬧不已,但段臻從來不這樣,在他看來自己很快樂,這樣就足夠了。
段臻在十歲開始總是會看見三三兩兩神色嚴肅的高大男人穿梭在奶奶的房屋和廳堂,似乎那些人對奶奶有一些請求,因為奶奶的拒絕而心情不暢。那些巨人,在段臻看來稱呼為巨人毫不為過,他們在離去的時候,總是若有似無的將眼神瞄向自己所在方向,段臻不明白他們的意圖,於是憨憨的一笑,然後那群男人就更加愁眉不展了。
段臻想,這群巨人真奇怪,明明我衝他們笑,他們卻個個擺出一副苦瓜臉。這時候奶奶就會邁著蹣跚的步履踱出房門,然後慈祥的招呼自己過去,段臻會用飛快的速度三步並作兩步的趕到奶奶跟前,奶奶用長滿老繭異常厚重的手掌撫摸段臻的後腦勺,笑笑說:“小臻,餓了吧?”
段臻其實不明白為什麼奶奶總是在這種時候詢問自己餓不餓,這是個很奇怪的問題。雖然心裏這麼想,但奶奶的話好像被賦予了魔力,段臻雖然並不餓,最後還是不由自主的點點頭。奶奶並沒有給他做飯,而是像變魔術一般伸出手掌,於是幾片鬼梔草就赫然棲息在她的掌麵上,段臻乖乖的接過這些長得像是月牙一般的亮黑色的葉子滋滋有味的咀嚼起來。
這樣的日子過了很久,段臻很早就開始吃這種鬼梔草,聽奶奶說這種草隻有鬼域才能夠生長,段臻覺得這種草長的很奇特,他第一次看見這種東西的時候就被嚇得不輕。草長的很奇怪並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段臻並不是驚詫於那種半米來高光禿禿的淡藍色長杆伸展出酷似觸須一般的莖,真正讓他詫異的是亮黑色的葉子,大小像是巨型毛毛蟲,長二十厘米左右,鼓囔囔的,風一吹過,就立刻像是活過來一樣蠕動起來。
段臻現在也已經不知道初次見到鬼梔草時心驚肉跳的感覺,奶奶在他大概五歲的時候就開始讓他吃這種看起來很驚悚的東西,段臻一開始很抵觸,他覺得自己吃的根本不是植物,而是活生生的蠕蟲,奶奶卻不容置疑的*他吃下去。段臻和奶奶相依為命,段臻很聽她的話,隻好一仰頭,囫圇咽下,然後因為葉子卡在喉嚨裏差點窒息。奶奶就嗔怪著一邊幫他撫背,一邊將鬼梔草葉子揉碎。
也許因為常年累月的食用這種奇特的植物,段臻長得很高大,奶奶看上去紅光滿麵,鶴發童顏,但因為身材矮小,在段臻麵前像是一隻孱弱的小動物。原來他可以依偎在奶奶的懷裏,現在早就已經無法做到了。說段臻很高大,隻不過相比較奶奶而已,要是和那些曾經出入於家中的高大巨人來說,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段臻一米八的身高充其量隻能到他們的肩膀,段臻是這麼覺得的,那些人真像一座座巨塔。
日子波瀾不驚,段臻雖然憨,但奶奶卻不知從哪裏找來的書給段臻閱讀,鬼域是有文明,卻完全不需要典籍記載,鬼族是好戰的名族,他們不需要文化,隻需要力量和閱曆。所以整座城市裏根本沒有什麼書店和博物館之類的場所。段臻會懂這些,主要是因為奶奶像是*迫他吃鬼梔草一樣*迫他讀書。
段臻開始並不認識這上麵像是蚯蚓一般細小的東西是什麼,奶奶卻很有耐心的告訴他那些長相誇張的字眼該怎麼念,怎麼理解。段臻覺得奶奶簡直神通廣大,沒有她不知道的東西。於是有幾次段臻就好奇的問奶奶:“奶奶,為什麼您知道這麼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