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今日會有家客,父親叫您準備,撫琴相迎。”
“嗯,這便來。”
我並未做過多的準備,一襲素衣,一如既往的安然,碧玉爐青煙嫋嫋,靜靜然撫弄那纖細柔韌的琴弦,或急切、或舒緩……一曲終,我幽幽抬頭,一位身著玄色外袍的少年正注視著我,專注深情,我急忙避開他的視線。
“小姐琴技超群,這曲可有名字?”他謙卑有禮,眸裏盈滿笑意,明明隻是少年模樣,已然如此幹練老成。
“奴還未取名。”
“不若《凝柔吟》何如?”
我緩緩抬起頭望他,隻是那一眼,牽絆糾葛便繁亂了一世。
“哈哈哈哈……”爹朗笑著鼓掌,“真真然是個好名字,南宮家的公子果真不同凡人。”
我一向對這種客套拘禮的場麵沒多大興趣,於是默然行禮後,便回房去了。和衣倚在床沿邊,翻看著娘親留下的那一紙已經泛黃的信,寥寥幾個字:一樹梨花一溪月,不知今夜屬何人?很多年了,我仍無法理解娘親想要表達的含義,腦海開始混沌,失去思考的能力,恍惚中聽到有人喚我的名字,這是第幾次了?這個聲音伴我入眠,醒來枕邊卻淚跡斑斑,對娘的印象也愈來愈淡。聽爹說娘是病死的,爹既已這麼說了,我便信,我一直這般信他,可是近些時日總有人入夢,那香軟的擁抱分明是娘親的,每每她想要開口之時,總會忽然消失。這次,我定要拉住她的手,絕不讓她離開。
“娘,別走,柔兒想您,娘……”
“娘,您想說什麼,您,別、別哭……”
“娘親……”
我極力伸手,心裏卻明白無論如何努力也一定做不到,可讓我意外的是有一雙手緊緊回握,雖然不是娘親,卻讓我甚為安心,昏昏沉沉中,我再次失去了意識,醒來時已是隔日的正午時分。一夜無夢,這大概是我記事起睡的最安穩的一次。
“娘子,你總算是醒過來了,可嚇煞碧瑜了。”
“碧瑜,這段時間有什麼人來過嗎?”
“應該沒有的,昨夜是紫馨姐姐照顧的娘子。”
“嗯,柔兒不必擔心,珣郎君和阿郎都未來過。”紫馨說著過來探我的額頭,“倒是你,怎的睡了這麼久,是不是病了?”
“未,隻是……”
“娘子娘子,今日阿郎說要娘子陪著南宮家的二公子賞花去。”藍玥忽然進來,打斷了我。
“賞花?”
“嗯,嘻嘻,聽說城外的梨花開得可好了,娘子就去看看嘛!藍玥也好想聞聞那梨花的香味呢!”
“有你什麼事啊?快去幫娘子打水罷!”碧瑜嗔怪,其實我知道她也是想聞聞那花香,也是,每年這個時候,我總會拈些梨花來做香囊的。
“藍玥、碧瑜,你們幫我弄些個錦袋來,我填些梨花,贈你們每人一個,可好?”
“娘子最好了,我們這就去。”藍玥雀躍,拉著碧瑜準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