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何年何月何朝代,國家又開始恢複科舉考試了。不知年代,並非史書上沒有記錄,而是我平日號稱“逍遙自在嘯笑生”,自然懶得去記這些個瑣碎費腦之事,我覺得隻要知道劉天子新登基,改國號為“嘯”就夠了。
之所以取國號為“嘯”,是因為一位穿著古怪的異域僧人,雲遊到京城,遠遠地看見皇宮矗立在峨峨須彌山之顛,沐浴在太陽的萬丈光芒之中,從中傳出的鍾聲也如虎嘯一般令人感覺敬畏不已,僧人不知怎麼地因此休克過去。等僧人慢慢蘇醒過來後,便立即著身旁的人找來筆墨,寫下“一嘯千山震,百獸被龍驚”幾個大字便在眾目睽睽之下化成一縷青煙消失了。雖說這件事發生在京郊偏遠地區,但我朝喜歡佛教,所以對僧人格外敬重,對僧人的舉動也格外關注,所以這件不同尋常的事情便立即被好事者傳到了皇帝的耳中,劉天子覺得這是吉兆,認為這是佛祖指點其江山可萬年永固之意,便立即下旨將國號擬定為“嘯”,以告天下。
國號改為“嘯”,那我便自己改名為“嘯笑”,也就是因此譏笑劉天子迷信。我素來不信什麼神佛之道,我那故去的爹爹說:“我天不信,地不信,我就隻信我肚子餓。”大抵也是受了父母的影響了。但這名字也隻有我自己才這樣稱自己,別人呢,卻總是隨著他們自個兒的口亂叫。清晨,額娘喚我起床燒水煮飯,便喚我“懶兒”,午飯時見我吃得多,便喚我“飯桶”,晚飯後,見我無事可做,便又喚我“閑漢”,這倒也罷了,可我家還養了一頭五十斤重的大肥豬,卻也取名叫“飯桶”,每每當額娘喚我時,我卻不知該不該答應了。
嘯元一年,劉天子下令重設教務院,開始在全國範圍內選取良才,這件事本與我沒有什麼關聯的,我素來不怎麼喜歡讀書,也無求取功名之意,但我額娘卻執意讓我去試試看,爹爹死的早,額娘覺得我也沒出息,但是想著考官也有犯傻的時候,如果家族真的有這般命運,說不定恰好就會讓我給碰上了。
額娘這麼想著,還就這般做了。這日吃午飯,我恰好吃饅頭時被噎著了,一時漲的臉頰通紅,額娘見狀,安慰我道:“隻會往嘴裏塞東西的飯桶,有這般力氣吃饅頭,還不如去京城去考一考。”我一聽惱了,這哪跟哪啊。我嚷道:“我向來不喜讀書,怎麼考得上,您不是總是教導我說“讀書頂個鳥用麼””。額娘見我惱了,卻也沒說什麼,轉身就往裏屋走,邊走邊甩下一句話“中狀元也不是光看讀書的,你那養豬的本領或許就用得上。”我沒在理會,一心想著等吃完飯,我如何與村那頭的黑子玩誰尿的遠的遊戲,今天中午真得多喝點水,前兩次都輸給他了,還真有點不甘心。
吃完午飯,我將髒鍋髒碗堆在了爐灶邊,想著這碗不能又讓那隻狗舔了。我家養的那狗很有靈性,上次由於難得開一次葷,我將它引到很遠的地方,免得它嗅到肉味,過來和我搶,可是還偏偏讓它給嗅到了,隻得將碗丟給那畜生,用手拿住肉塊爬到了樹上方才躲了過去。可憐那隻碗啊,好好地被那畜生舔出一個洞來。當然,這種情況比較少,畢竟我家吃的起肉的日子算起來也著實少的可憐。更多的是因為吃過的碗被舔得充滿了狗騷氣,使人不禁作嘔。所以我想了想,將碗藏進了自己睡覺的被褥中,免得被額娘發現,又遭一頓痛斥,又在旁邊放上一顆樟腦,掩蓋氣味。
如此處理妥當,看見額娘進屋午睡了。我便穿著一雙草鞋匆匆向屋外跑去,跑了兩步,發現草鞋的帶子斷了兩個,一走一掉的,頗為不便。四下望去,想看看周邊有無可以用來係的繩子,卻發現我家養的老黃牛脖子上便有那麼一根,於是想解下來,但心中感覺有一些不妥,但又說不出是哪裏覺得不妥。看著黃牛躺在那屋簷下的陰涼處,眯著眼睛打瞌睡,便走過去,抬起牛的腦袋,把繩結解開,係在了自己的鞋帶上,我指著這頭笨牛,吼了一句:“該死的畜生,本大少爺出去玩玩便回,莫要耍些小聰明,偷偷溜出去。”那牛睜開眼睛看了看我,然後又將眼睛閉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