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哥,你怎麼了?”背上的小雲雀忽然開口。
“啊?什麼?”
“你怎麼起雞皮疙瘩了?很冷?把衣服解下來披上吧。”
開什麼玩笑,解開之後,繼續流血,失血過多怎麼辦?再說,就連昨天那把刀剖開你傷口的時候都沒消毒過,誰知道什麼時候你的傷勢會惡化。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啟先生那裏我怎麼交代。
這些話杜宇沒說出來,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沒事,我隻是在想昨天那朵花而已。”
“那朵花?”杜宇不提起還好,一提起,小雲雀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那朵食人巨花吞噬風羽的過程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她眼睜睜地看著那條血色長鞭捆住風羽,在眨眼之間就拉入了花心之中。風羽直到死亡的時候都是被緊緊地包裹在花朵裏麵,連一聲慘叫都沒有,小雲雀隻聽到那陣嚼骨頭的聲音,令人齒軟,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是絕對不會相信世界上居然會有這種東西,這種可怕的花。
“希望那種花隻有那一朵而已,不然的話,咳……”
杜宇沒有說下去,不過小雲雀當然明白他的潛台詞是什麼,下意識地摸了摸頭發,昨天被杜宇割掉的地方切口平整,正是杜宇的那一刀將她救了下來。她現在還記得那條血色長鞭拉住自己頭發的時候,那種巨大的力量完全超乎自己的想象,頭皮處現在還有些麻麻的。尤其是被拉得一寸一寸脫離杜宇單手的環抱的時候,那感覺真想是在被死神一點一點往地獄裏麵拉進去,幾乎要讓小雲雀以為自己會和風羽一樣的下場。
想著想著,小雲雀也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幽閉森林”裏麵暗暗的,雖然有陽光透過頭頂上的樹葉縫隙擠下來,但是微弱的幾線陽光完全無法驅散林中的陰霾,就連那些若隱若現的霧氣也是彌漫如初,讓人懷疑這些霧氣是否從來未曾消散過,在這裏飄蕩了成百上千年。
身上的小雲雀並不重,充其量也就是個一百斤都不到的小姑娘,但是在陰暗的林中,腳下的情況都看不清楚,完全憑著感覺和運氣在前進,甚至杜宇還不確定自己走的方向究竟正確不正確。千百年來人跡罕至的“幽暗森林”,並沒有為杜宇準備一條好走的路。
杜宇忽然停下了腳步。
原本在杜宇背上搖搖晃晃著,小雲雀顛得也有些難受,但現在這麼突然地停止了,一下子有些不適應:“杜大哥,怎麼了?”
“噓——”杜宇示意噤聲的聲音很輕,輕到小雲雀剛剛聽見而已。
馱在杜宇背上,近在咫尺,小雲雀清楚地感覺到了杜宇背部瞬間僵直了,而且臉頰上、脖子上都滲出了黃豆般大的汗珠子,竟是緊張十分的樣子。
有危險了?小雲雀也被杜宇感染地緊張起來,不敢再說話。靜下心來之後,在原本就寂靜無聲的環境中,小雲雀耳朵中鑽進了一陣細微的“索索”聲,正是從杜宇的腳下傳出來的。草叢中有東西!小雲雀扭轉頭觀察著腳下,但這裏的光線實在是太差強人意了,根本就看不清楚下麵是什麼東西,她隻能勉強看到有草葉在微微搖動著。
“不要動……”杜宇細如蚊呐的聲音很是震顫,顯示他心中並不是一般的怕。
小雲雀聞言自然不敢再動,但讓她更意外的事情發生了,杜宇身體的溫度竟然開始變得越來越涼,而且杜宇的耳邊、頭上、腦後以及身體的其他部位,竟然開始出現了白霜。小雲雀緊貼著杜宇的背部,甚至連杜宇的背部也在逐漸變涼,自己好像在感受一個結冰的過程,而杜宇就是那塊冰。
“杜大哥,你………下麵是什麼?”
“不……不知……道……”杜宇的話完全說不流利了,現在的他真的好像出於寒冬臘月一樣,凍得嘴唇僵硬。
“你怎麼不動?”
不是杜宇不想動,而是他動不了。剛才一腳踩下去,下麵的確是沒有什麼東西,甚至還是那種很幹硬的土地,但是就當他想拔起後麵那隻腳的時候,前麵那隻腳的腳麵忽然有什麼東西滑過,雖然隔著靴子上的一層布,但是那種感覺卻像是直接擦過皮膚,掠過腳麵上的汗毛,無比真切又無比恐怖。
杜宇想要抽腳逃跑,但是無邊的冰冷從腳麵上開始蔓延,飛快地傳遍了全身,簡直像進入了零下幾十度的冰櫃裏一樣,全身開始冰封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