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弈劍琉年(3)(1 / 2)

見到琉弈,她仍然被封在冰裏,千古未變地保持著虔誠祈禱的姿勢。銀飾束發,稚嫩的臉上流轉著淺淺的光暈,她的容顏永遠地定格在了千年前,那個溫軟善良的小姑娘的樣子。可是,孤身一人窺測未來,她的心裏又藏下了怎樣的煎熬困苦。

蘇沫歎了一口氣,再次開啟封印的陣法。

十二芒星散開一層冰藍的光芒,與她額角殷紅的逆十字遙相呼應。蘇沫記憶中的琉弈曾經那樣淡泊,她睜著一雙赤瞳,悲憫而了然地看向一切,她說:世間情愛恍若指間沙,越是想要握緊,越是會流逝。

琉弈白色曳地長裙上的最後一層白霜褪去時,她緩緩張開了眼睛。琥珀般的赤瞳裏閃過一絲猶豫慌張,她的目光最終停留在蘇沫身上,幹澀的聲音撕扯著:“我還活著?”頓一頓,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自己手心的脈絡,“現在是幾合幾年?鏡中可安在?三界如何了?”

蘇沫對她的疑惑有些難以理解,一一答道:“四合八十年,鏡中自然安好,三界局勢並無太大變化。琉弈,我不曾殺過你。自己的命格,你難道沒有卜算清楚嗎?”

琉弈臉色更加不好,沙啞的聲線就像被捆綁的烏鴉發出尖利刺耳的哀鳴:“我的命數終結於四合三十年鏡心塔之變,之後,便是鏡中毀滅……莫非……”她向前一步,卻因太久沒有活動雙腿而摔倒在地。鏡中城主狼狽地匍匐在地,“魔君蘇沫,我該如何說你才好?你傾覆命盤兩次,三界史冊皆為你重寫,世間萬民皆因你離散,你還想要些什麼?命格於你,便如此不堪、如此不能承受?”

“你要守護整個三界千秋萬代,我能理解。但你看清楚,沫沫並非刻意篡改命格,而是你的命格經不起人性百變的玩弄罷了。這樣的區區一頁薄紙,於人本就是不公的,真的值得你死守嗎?”淺罹伸手扶她,話鋒一轉,“想喝點水嗎,師姐?”

琉弈搖搖頭,拂去白裙上的塵垢:“你我再次相見卻是在此情此景下,看來我的命數果然被改得滿目瘡痍。也罷,你們終成眷屬,我也安心了。”微微喘一口氣,似乎調整好了心情,道,“你被逐出天荒,我亦被逐出天荒,也就不必以師姐弟相稱。魔皇今番前來,不惜解我封印,究竟何事?”

淺罹頷首道:“這世間我所知之人中,最是你通曉古今各類奇異陣法與靈術,可知七靈缺一,還有什麼辦法能夠補回、逃開灰飛煙滅的結局?”

琉弈將目光轉向蘇沫:“不是你散掉了七靈。莫非魔君蘇沫以焚七靈之法來渡魔之血必經之劫?”她伸手搭上蘇沫的手腕,著把脈的動作與某個什麼人如出一轍,“隻剩一日?憑你們一為魔君二為魔皇,竟會尋不得餘下一靈,卻要來求我……發生什麼了?”末了,又淡淡加上一句,“師兄……替你看過了罷。”

她那一瞬間的微微動神被蘇沫收入眼底,卻裝作不知道:“你隻待施法看一看這半月來一切,便能明白。”

琉弈咬著下唇,如一位豆蔻年華的少女一般清純無邪的眼神瞥向蘇沫:“祖傳秘法,隻窺未來不念過去。……算了,破例一次也好。”

她輕輕撫上額角的殷紅色的逆十字印記,淺淺的熒光慢慢變亮,照著她赤紅的瞳仁。同時,淺罹看著蘇沫腰間也有詭異的紅光穿透輕薄的衣物呈現出一模一樣的逆十字圖樣,與琉弈額角那枚一起閃閃爍爍。他蹙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