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跑到屍體的跟前,四周聞了聞,一頭鑽進了門板的下麵,那下麵是幾個方凳支撐著門板。
那狗在那下麵用力地刨著,人們更是急了,隻怕它將那門板弄倒了,上麵的屍體被摔下來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有人建議將屍體重新停放一個地方,他們知道有人給弘語上人撐腰,隻能是這樣的退一步。
弘語上人輕輕地咳嗽了兩聲,用手指了指屋子裏的東牆,讓人們將死者頭東腳西地停在那裏。
可是所有的人都安靜下來,沒有人去移動屍體,現在死者是頭南腳背放著的,也就是頭衝著門,腳對著窗戶,據說人死後鬼魂是走窗戶的,可是現在,如果頭東腳西,兩麵都是牆,這死去人的魂魄從哪裏出入啊。
弘語上人卻堅持要大家這樣做,還說這位狗娃子的死法與別人不一樣,死後屍體的處理方法也不一樣。
最後還是二叔公來了,讓大家按著弘語上人說的去做,這些人才去將屍體移動過去。
當屍體移開,那裏也就露出黑狗正在創的地方,隻見那黑狗是一刻也不肯停,就是人們移動門板的時候,它都沒被嚇跑出來。
狗娃兒家是農村的土地,連磚頭都沒鋪,現在被那黑狗創出了一個不小的坑,弘語上人見這狗在這裏創得出了坑,就讓人拿了東西去創。
在人家的家裏創地,這還是沒有過的事情,大家雖然遲疑,可在二叔公的威力下,他們還是照著去做了。
沒過多一會兒,那坑就創得有一人深了,弘語上人這才讓大家都住了手。
他讓二叔公從村民裏挑出八個身體強壯,十五歲到二十歲,陰曆在五月初五之後,八月十五之前,生日在初十之後,二十之前的男生。
二叔公對著外麵喊了幾嗓子,真就進來符合條件的,八個身體健壯的男生站在弘語上人的麵前。
他們八個人當中一個二十歲的,兩個十八歲的,一個十七歲,剩下四個都是十五歲,而他們的生日卻都在陰曆七月,這讓弘語上人那緊鎖的眉頭一下子就展開了。
弘語上人選出四個年紀在十五歲的站在屋子的四角,其餘四個站在死者的頭頂與腳底。
又從包裏取出墨鬥和桃木釘將那個土坑圍了起來,這才在那坑邊兒上點了一圈兒十二根白蠟燭,燃起了三柱香。
這時狗娃兒的媳婦也不在裏麵哭了,家都被人家創成了這樣,她哪裏還有心哭啊,也站在一旁看著弘語上人在那裏做事,隻是眼睛裏那股子憤怒讓我感到畏懼。
現在是中午十一點,按老話說是正午時刻,這也是一天當中陽氣最盛的時候,我不敢想象這個時候弘語上人點這麼多的蠟燭是不是個明智之舉。
就在那三柱香燒盡的時候,大地搖晃了一下,屋子裏的人先是一驚,接著就有不少看熱鬧的人退了出去,屋子裏一下子安靜下來。
了陣陰風從那個土坑裏滲了上來,有些身體弱的不由得也悄悄地退了出去。
弘語上人看了看,屋子站著的這些人,那些看熱鬧的相互瞧了瞧,也悄悄地退了出去。
二叔公對弘語上人招了下手,也向門外退去,屋子裏現在隻剩下我們十個活人和一具死屍。
狗娃的媳婦早就被人扶到門外去了,她雖然擔心這個屋子,可畢竟恐懼戰勝了她,還是跟著大家出去了。
弘語上人看了看已經燒到根部的香,取出銅鈴來交給了我,他取了個黃色的蒲團,一個人坐在那土坑的跟前是念念有詞,我卻一個字也沒聽清楚。
就在那香燒得盡了,那紅紅的火一滅的時候,那土坑裏的土向下沉了下去。
隨著稀裏嘩啦的泥土下落聲音,一陣刺骨的寒意湧出了地麵,我跟那八個壯小夥子都向那土坑裏看去,隻見那土坑裏的泥土沉下去之後,浮上來一股黑得如墨汁般的黑水。
那水裏不斷地向上冒著寒氣,讓屋子裏的人都打起哆嗦來。
白蠟燭在那寒氣中搖曳著,那黃色的火苗漸漸地變成了幽幽的藍綠色,一閃一閃地在那裏如同半夜墳地裏不時飛起的鬼火。
大白天的見到這樣的火苗,哪一個心裏能不害怕,屋子裏的八個男生都嚇得要哭了,可是想跑卻還是堅持地站在那裏沒動窩。
我不由得奇怪,就他們現在的來看,不跑那也應該嚇得坐地上才對,可當我看到他們身上那漸漸泛起的白霜時,明白他們為什麼不跑了,他們現在是連腳都沒有力氣拔起來,哪裏還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