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長,我先走了。”一個二十來歲的女秘書在社長室外麵輕輕地敲著旁邊的琉,向正在伏案揮筆暢寫的社長招呼下班。
“嗯。”社長沒有抬頭,仍然埋頭書寫,手中的筆轉動得飛快。
“那社長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您還約了一個青年人來談出版的事呢。”秘書似乎已經習慣了社長這種工作方式,隻是慣性地提醒一下。
“知道了,回家小心點。”社長突然翻了一下前麵的稿子,一個不留神手臂似乎碰到了什麼似的。
“啪——”
擺在桌上的大名片掉在了地上,秘書剛想進來幫忙撿起來,但立即被社長揮手喝止。
“我自己撿。”
夜幕逐漸籠罩在大地的上空,薄片般的牙月一點點地挪進了雲層,整個夜空顯得十分靜謐,似乎預示著今夜將要發生什麼不尋常的事。
秘書放下剛剛邁出的腳步,攬著自己的挎包,留下了一串“噠噠”的腳跟聲。
此時正值八月,烈日當空,塵土飛揚,街上行人隻有零星幾個。一個身穿白襯衣的青年匆匆忙忙地往當地最大的出版社趕路,黑色的悠閑褲粘滿一層像霧般的薄塵,汗水早已濕透了他的身體。
其實,在此之前他已經走了大大小小將近十家出版社了,但都被拒絕,而各出版社拒絕自己的原因竟然不謀而合:他這部描寫現代生活的小說的情節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青年來到了那間出版社,他用力拍了幾下身上的薄塵,蹭了一下腳,然後用力推開了玻璃門。在來之前,他在網上了解到這間出版社的社長是個“怪人”,自己既是社長又當主編,不但穿衣打扮周圍的人不一樣,就連思維方式也與眾不同。這也是他來這裏的原因。
“您好,請問您是?”看到青年走了進來,秘書站起來禮貌地問道。
“呃,我約了你們的社長今天早上九點見麵。”青年看著秘書,淡淡地笑道。
“我們社長剛剛去了洗手間,我先帶您進去稍等片刻。”
“好的,謝謝。”
在秘書的帶領下,青年走進了社長室,心裏盤算著等一下應該如何跟社長談出版的事宜,但雙眼卻不斷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這裏給他的第一感覺是自己似乎穿越了。眼前社長室的陳設帶著濃厚的民國風格,一部留聲機,一張朱紅書架,一張紅木寫字台,台上竟然擺著紙墨筆硯,台的一邊有一板長凳,另一邊有一太師椅,現代裝備就數桌上的台燈和手機,就連電腦也沒有,社長室裏外就好像兩個年代的縮影。
不久,社長回到了辦公室,隻是隨便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等候的青年,然後就坐了下來,彎著腰,扶了一下眼鏡,並沒有立即說話,而是閉著雙眼陷入了沉默。
青年有點尷尬,用眼角的餘光瞄了一下社長,社長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頭發蓬鬆但不亂,戴著金絲眼鏡,衣著果然與他之前見的社長截然不同,一身民國時代的文人裝,臉上留的“一字型”胡子竟有幾翻魯迅的風味。
站在一旁青年正思慮著如何打破這沉默的僵局,沒想到閉著雙眼的社長突然冷冷歎道:“現在的年輕人啊,好高騖遠,會耍一點點文字功夫就以為自己飽讀詩書,就連文學泰鬥都要甘拜自己下風,整天想著出書,妄想當個作家。更有甚者把‘一朝成名天下知’看作是彈指一揮之間的事情。這樣的人經常碰壁不說,最要緊的是他們把碰壁看成是自己懷才不遇的借口。悲乎!”
看著青年眉頭一皺,社長以為他有了退縮之意,心裏不禁暗暗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