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頭霧水,貓著灌木叢裏尋思這一聲“狗”到底是什麼意思,之後回到鎮裏給領導彙報時,有個小幹事說“狗”就是美帝說的“走”,那小幹事還告訴我,美帝說“肉”的意思是“不”,聽著把我給樂壞了。
不扯遠了,這群毛子兵走了有大半個小時,我才爬了出來。那一會手腳都在抖,連滾帶爬的往山下跑,好像背後那群毛子兵隨時會追上來似的。回到易陽鎮,我家都沒回,直接往鎮政府裏跑了過去,連夜把這情況彙報給了鎮上的領導們知道。
然後接著就是……嗨!後麵的事你們應該都聽說過啊?整出那麼大陣仗,結果還是虛驚一場。
胡小品的故事到此告一段落了,他再次把火柴劃燃,點上了蠟燭。我按捺不住好奇,又追問了一句:“後來的大陣仗又是怎麼一回事啊?”
胡小品沒有吱聲了,低下了頭。老孫輕聲說道:“後來軍區都派了人過來查,結果啥都沒發現。最後把當時的易陽鎮副鎮長、鎮黨委副書記高鬆同誌;原大通湖農場場長焦界光同誌給揪了出來,定為承擔事件的主要領導責任,撤除職務。而敵特發現者——原易陽鎮宣傳部幹事胡小品同誌,開除公職,移交公安機關依法處理。第二年,胡小品就以編造虛假恐怖信息罪,被判處勞動改造八年。這段處理結果,當時我在位置上還沒下來,大會小會說了好多次,我記得特別清楚。”
老孫的話說完後,大夥都沉默下來。我聽著心裏覺得怪怪的,看這胡小品也不像個說瞎話的,那事的處理結果確實鬧得挺嚴重的。
大劉眉頭又皺上了,坐在我旁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老孫歎了口氣:“小胡同誌,你的經曆是真是假,也不是我們可以判斷的,既然組織上後來都有結論了,這事也確實不要再提了。”
我卻留了個心眼下來,衝著胡小品張開了嘴正要說話,誰知道我旁邊的大劉也同時說話了,我們問出的話竟然很巧合,都是問道:“毛子兵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製服?”
說完我和大劉一對眼,兩個人都笑了。胡小品也笑了,然後回答道:“是草綠色的,不過不是很鮮豔,有點發暗。”
大劉點點頭,扭過頭來問我:“我們發現的那腐屍身上穿的也是草綠色哦,而且也有點發暗啊。”
我點點頭,自顧自地思考起來。大劉卻還在繼續:“我們看到的那腐屍是剛跳傘下來的,胡小品你看到的是在林子裏跑的,不知道會不會是同一撥人。”
老孫冷笑道:“劉公安你還真敢想啊?那敵特在現在跳傘下來,然後一路跑到了七年前被胡同誌遇到,虧你還做刑偵的,這都被你分析出來了。”
大劉自己也笑了:“那倒也是,或者是七年前他們潛入到彙龍山後撤退了,現在又重新過來也說不定。”
我沒有理睬他們,對著胡小品繼續問道:“胡同誌,那晚之後你說的大陣仗,是不是出動了軍隊啊?我那時候還小,但是也聽說過一點的。”
胡小品麵帶難色,再次望向老孫。老孫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有啥你說就是了,不用忌憚我了。”
胡小品討好似地笑了笑,然後說道:“確實是有,那搜捕行動還弄了一個月,彙龍山就那麼大點地,被我們一百多人翻了個遍,啥都沒找到。再說當時那次搜捕的主力也是軍區派來的戰士,我們這些各個機關單位的都隻是協助而已,具體細節我也不知道啥?才搜了兩天我就已經被公安廳的同誌關了起來,能知道多少呢?”
“哦!”我點了點頭,又朝著大劉望過去:“大劉哥,那次搜捕的事你知道多少?”
大劉晃腦袋:“那時候我還剛從部隊下來,到省公安廳剛開始上班,張羅著把媳婦調過來,誰關心這事啊?老孫可能知道得多一些。”
老孫也搖頭:“我知道的也和你們差不多,隻是對當時幹部的處理我記得清楚罷了,縣裏還開了幾次會,說個別人以訛傳訛的行為一定要打絕,不能讓人民群眾擔驚受怕。行了行了!我們也少談論這些問題了,昨晚一晚沒合眼,剛才又一驚一乍被這麼弄了一下,都睡一會吧!我肚子都餓穿了,還陪你們這樣胡扯扯下去,最後一點體力都會被你吸光。”
老孫這話還一下提醒了我們的肚子,才發現真的很餓了。大劉用手枕到腦袋後麵,躺了下去,嘴裏問道:“胡同誌,關這裏也管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