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銘身著一件綠色長衫腳踏牛皮靴頭發也的打理的利利索索,一步三搖地沿著涇縣街道晃悠,後麵還跟著幾個身著灰色短衣的健壯小廝,一副標準的富家子弟打扮。
道不寬,僅僅倆丈左右。道路上的行人紛紛閃躲,頗為敬畏的看著這幾個家夥大搖大擺的占了大半條道。相對高銘幾個人的穿著,這些行人就邋遢多了,破破舊舊的粗布麻衣上還都打著補丁,穿著雙草鞋的都是少數,大多數人還打著赤腳。要知道,現在可是九月份了,秋末的天氣絕對算不上溫暖,早上晚上的時候比冬天也不差多少了。
涇縣是大縣,頂峰時戶口一度達到七千多戶,人口更是有五萬餘人。不過那都是老黃曆了,現今的涇縣能有一千戶都是奇跡。
涇縣臨近廣宗,當初先是盧植與張角在廣宗相持,再是董卓跟張角在附近數次交戰,最後又是皇甫嵩在廣宗大破黃巾。涇縣地處要衝,更是三番兩次易主,匪過如梳兵過如蓖,世家大戶尚且自保不足何況平頭百姓,青壯拉去做了輔兵雜役,老弱婦孺也各自流離,生離死別,各安天命。短短數年,人口十去八九。
“老黑。”一名灰衣小廝扯了扯身旁同伴的衣袖,“你說三爺這次能成麼?”
“去!”那黑臉小廝不滿的拍開同伴的手,震了震衣袖似乎怕被同伴抓髒了一般,“三爺那次失手過!三爺可是說了這次成了以後,這身家當就賞咱們哥幾個了,嘿嘿……”
“都給我安穩點。”前麵同樣穿著一身灰衣的粗壯漢子回頭瞪了一眼警告道:“待會機靈點,若壞了三爺好事誤了寨中大計,就算三爺仁慈饒了你們,二爺哪裏能饒得了你?”
幾個灰衣漢子俱是一怔,低頭不在多說什麼。
幾人行到坊間一座大宅子前站定,那粗壯漢子毫不客氣的上前哐哐的砸起門來。
“那個砸你朱爺家的大門?”看門的小廝以為又是哪些破落戶難民來乞討,拉開大門叫道。一搭眼看到眼前站了幾個衣著整齊的粗壯漢子,大吃一驚,諾諾的說不出話來了。
“在下高銘,奉主人之命來拜訪貴府朱先生,勞煩通報。”高銘言語頗為客氣,可是臉上的倨傲傻子都看得出來。
“哦,好好……”看門的小廝都是些察言觀色的高手,自然看出眼前這幾個漢子來曆不凡,不敢怠慢跑著通傳去了。
這間朱府的主人叫朱化凡,是個半瞎,所謂半瞎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那種視力差到了極點的人,看人看物眼前總是模模糊糊的一片。幸運的是朱化凡有個漂亮的妹妹並且做了安平王劉續的侍妾,還是頗受寵愛的那種。再加上朱化凡有卜卦算命的本事,攥了些餘財。然後借著妹妹的名義養了一幫潑皮,欺行霸市放放高利貸,僅僅數年功夫倒是博了份諾大的家業。若在以前,這涇縣世家富戶之類的不在少數,他一個靠妹妹養潑皮的睜眼瞎,就算那些世家看安平王的麵子不願招惹他卻也沒把他放在眼裏過。慶幸的是黃巾亂起,慶幸?對,就是慶幸!黃巾蟻賊蜂擁而過,縣中大戶十去其九,隻有縣北的張家事先在張家村築堡而守勉強保留了一份底蘊。再就是他朱家,那黃巾賊帥看他是個能卜會算的“高人”,竟然放過了他。不得不說,這是個奇跡。
朱化凡剛吃過午餐,正坐在桌前發呆。雖然這次黃巾作亂朱家沒受什麼大損失,可放出去的高利貸卻是十有八九收不回來了。這次涇縣可謂遭了大災,幾乎家家披麻戶戶帶孝,一家老小死絕的都有好多,人死債消還能如何。
“哎……”朱化凡剛歎口氣,就見看門的朱七一路小跑著過來通報說門外有幾個衣著不凡的客人要見自己。
朱化凡一驚,衣著不凡?現今這涇縣能衣冠齊整的除去自己朱家也隻有張家子了。自己跟張家老爺子是出名的不對頭,“張家人?”
“不像。”朱七是當地人,原來又常年在街上廝混,人頭熟,想了想接口道:“麵生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