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馨妃剛出得營帳,沒等她看清外間的局勢,便有一黑糊糊的東西向她飛來。等她想到要閃避時,那東西已經飛進了她的懷中。緊接著,她又感到有一股熱乎乎噴灑了她滿頭滿臉。耳中同樣被亂糟糟的淒慘呼號聲填滿。
突然的變化,讓馨妃不由呆立原地楞了一愣,等她回過神來,向懷中之物看去時,一聲驚叫再遏製不住從她口中躥了出來。原來,那東西不是別的,而是一個血淋淋的人頭。圓睜的雙眼,因為過度的充血,已經突出在眼眶之外,黃褐色的眼球被臨死前的驚懼所填滿。麵孔早已扭曲的不成樣子,黑黃的牙齒早被鮮血塗滿。
有了這段時間的經曆,馨妃早習慣了戰場的血腥。可乍見如此恐怖的頭顱,她那被鍛煉出來的胃囊仍是忍不住一陣筋攣。就在她欲要作嘔之時,一個人影跌跌撞撞又向他衝來。在那人的背後,赫然插著一隻長過丈餘的長槍。
眼看著那人就要撞上時,馨妃眼前一花。緊接著,便看到那個兵士輕飄飄倒飛了出去,重重的跌落在泥水之中,濺起老高的水花。那水花在火光映照下的夜中,紅的詭異。
“娘娘,走吧!”老太監轉過身來,看著幾乎被嚇呆了的馨妃輕輕歎了口氣,話語中大有不忍之意。
“走,現在還能往那裏走?”馨妃目光呆滯的看著老太監,口中喃喃。
恰在此時,一粗豪漢子踉蹌著一路跑來,看到馨妃和老太監後,不顧喘氣,焦急的說道:“大人,那幫娘們兒軍殺來了,弟兄們頂不住了,快走吧。”
馨妃看著眼前被當著豬狗一般屠戮的楚軍,心頭莫名悲愴。這些可都是大楚的好男兒,他們本可以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立下足可傲視同躋,博得封妻萌子的不世功勳。可就因為自己的任性胡為,瞎亂指揮,眼下在對手的刀槍下,竟沒了絲毫的反抗之力。馨妃的心頭便好象有千萬隻蟻蟲在同時噬咬一般的難受自責。久久不能說話。
等了一會,眼看著錦繡軍越來越近,可馨妃卻仍沒有下令的意思。老太監雖隱隱了解此刻她的心情,可眼下卻不是傷心自責的時候。當下便也顧不得那麼多,代為下令道:“黃校尉,速速勒令部眾,掩護娘……大人衝殺出去!”
原來這漢子便是目前楚軍中唯一還能活動的最高軍事長官,李逸手下另一個校尉。此人姓黃,軍中兵士都是以黃校尉來稱呼。看得此人在如此危急關頭,仍是忠心耿耿,沒有獨自逃生,老太監心下不由讚賞,口上也跟著客氣起來。由於眼下馨妃仍是一身男裝的打扮,而且是名義上的監軍,因此在有外人在場時,老太監也是以大人想稱。
聽了老太監的命令,黃校尉不由一愣,眼下都已經亂做了一團,各人隻顧逃命,要想聚集起一隻人馬來談何容易?不過,黃校尉此人雖無將才,可其忠勇之心卻很是值得稱道。再加之作戰勇敢,愛護部屬,因此在這軍中頗受擁護。此刻,雖然明知事情不易為之。還是硬著頭皮應了聲是。
跟著,便轉身又殺了過去。一邊砍殺敵人,躲避刀兵,一邊還竭力收攏部屬。楚軍正值人心渙散之際,幾乎人人都陷入了各自為戰的境地,眼看著即將戰死。突然看到或聽到黃校尉的身影命令後,便如同重新找到了主心骨。不片刻,便聚集起了三四百人。想要在召攏更多的人,卻已是不易。
當即,黃校尉便帶著這幾百幸運兒,翻翻滾滾來到馨妃藏身之處。掩著馨妃向外突去。可剛剛才行去不到十步,馨妃卻又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