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隊列的中段,各種新造的攻城器具依次排開。床弩,雲梯,撞車,拋石機,在周圍兵丁的擁簇下,如同待機而動的野獸。雖然大多都是木造的,而且沒有經過細致的刨打,卻毫不妨礙它們肆無忌憚的宣泄自己的殺氣。那殺氣猶如實質,直衝霄漢!
此刻,已經威臨城下的楚軍再不掩飾自己的行藏,鼓聲一變,變得更加急促。伴隨著鼓點,十萬楚軍齊聲大喝:“殺!殺!殺!”一時間,氣勢如弘!所有楚軍都被這氣勢所感染,激動得麵紅耳赤。而城上的蜀軍,不禁氣為之奪,膽小的忍不住張惶四顧,雙腿打顫。
緊接著,隻見楚軍中軍帥旗一揮,所有楚軍齊齊跨前一步,“殺!”。那眾多的攻城器械在移動中,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磨得蜀軍耳根發軟。那沉重的腳步好像是踩在蜀軍的心尖上一般,使人氣都透不過來。每跨前一步,整個地麵都跟著一起顫抖,仿佛被蹂躪的小姑娘。
這麼大的動靜,早已經驚動了關內所有的蜀軍。守關主將羅秋實早在第一時間便來到了關頭,在楚軍行進間,便從容不迫的下達著各種守戰命令,等待著暴風雨的最終降臨。
蜀軍已經從最初的震撼惶急中恢複了過來,所有士兵都在長官的指揮下,站到了自己應該站的位置,準備好了自己的武器。一邊努力的調整著自己的心情,一邊仔細聽著長官的命令,以及戰前的動員。密切注意著楚軍的一舉一動。
就在離甕城還有四百步左右的距離時,楚軍卻突然停止了前進的步伐。這一舉動,讓所有的蜀軍,包括羅秋實在內,都齊齊一愣,不明白楚軍要玩什麼花樣。
這個距離根本就不到攻擊距離,這麼突兀的一停,難道就不怕士氣受到削弱?那可是一種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氣勢啊!這突然的一滯,就是普通人也明白對戰鬥力的影響有多大!王士及又在玩什麼花樣?羅秋實不禁在心裏暗暗嘀咕!
在蜀軍納悶之際,楚軍帥旗揮動間,早有數隊前鋒營的兵士從隊列中來到了戰陣的前方。看到楚軍這一舉動,蜀軍不由麵麵相覷,它們是要來送死麼?連張盾牌都不帶,就敢到前麵來找死?這時,早有蜀軍忍不住開始放箭,想要趁此機會射殺幾個楚軍。可是,射出的箭隻飛到一半的距離,便軟綿綿往下墜落,最後終是無力的跌入塵埃。試過幾次後,蜀軍明智的放棄了這一舉動,不在做無謂的消耗。
出列的楚軍有三千之數,清一色的護心軟甲,腰挎短刃,帶裙甲,這在楚軍中是標準的弓箭手配置。可是,在他們手中拿的卻不是弓箭手應該拿的長弓,而是一種似弓非弓,似弩非弩的武器。按照弓箭手前中後的傳統隊列成梯隊排開後,人人從背後取下了箭壺,在身後一步左右的距離插入土中。
這時,又有六千楚軍來到前麵的人身後分左右站定。前麵那人此時卻突然躺在了地上,將那怪異的弓置於兩腿之間,以腳抻開。看到同伴做好了準備,位於左後方那名士兵馬上才能夠箭壺中抽出一隻羽箭,安放在了怪弓之上。然後,左右兩人分執怪弓後部的一個絞盤,三人同時用力,將那安放了羽箭的怪弓滿滿的張了開來。
楚軍的這一番動作,早將城上的蜀軍驚得呆了,這是要打仗還是要幹什麼?四百步開外就像放箭?那還是弓箭麼?更有甚者,蜀軍中早有人咧嘴開懷大笑,仿佛在看猴戲一般。
此時,中軍帥旗之下,王士及憂心忡忡的看著遠處張弓待發的兵士,雙眉緊鎖。最後,終是忍不住問身邊的伍大成道:“大成,你說的這玩意能行麼?它真能射到四百步外的城頭 ?”
“嘿嘿,大帥,你放心便是。這蹶張弩的威力我曾親自試過,它最遠可射到五百步外!”伍大成對那怪弓倒是信心滿滿。“大帥若是不信,末將願立軍令狀!”
看部下如此自信,事以如此,王士及也不再有慮。高舉左手,看著前方的雄關,目光堅毅,狠狠將手一揮。
一邊的傳令兵一直在關注長官的命令,看到大帥的手勢後,沉聲喝道:“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