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君曰:“古者,民不過十萬,國不出中原,一國雞鳴,他國便可聞之,聖人早上說一句話,晚上便可傳於全國百姓之耳,故人人得聞聖言,人人得行賢事,而今者,民何止百萬,國土何止千裏,豈能希望人人皆做賢事。而我法度一經頒布,立時行於千裏,孰罪孰賞皆有明示,百姓互相監督,奸佞不敢妄為。”
孔子曰:“此為禮教不能遍也。以殘酷的法度治國,可以起一時之效,然而世間萬事萬物豈能一應包於其中,今年可能豐收,明年可能大旱,變化無常,法度所不能料也,然而仁、德、信卻可立於萬世而不倒,行於萬物而不竭,現在你要用有限的法度取代無限的仁德,豈不是愚人才會做的事嗎?”
商君曰:“有限的法度能使國家快速的富強,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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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安手捧著竹簡,待得翻看完畢,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氣,渾然不覺間,自己已經被記錄中的內容吸引的忘記了呼吸。
在這區區幾百字裏,儒家的思想與法家的思想進行了激烈的碰撞,其中妙語連珠,寓意深遠,邏輯嚴謹,推理無隙,但是作為來自現代的徐子安心中卻略微偏向法家一些。
孔子所說的大同世界,好是很好,但是要實行起來,卻是千難萬難,而依法治國倒是現代的中國正在努力爭取的,孔子的理想,即使在幾千年以後的世界,也遠遠沒有達到。
但是徐子安也知道,雖然孔子的理想太過縹緲,然而這卻是人類的最高目標,即使幾千年後不能實現,那一萬年後呢?那幾萬年後呢?隻要人類有了這個理想,並向這個理想一直奮鬥下去,這樣的理想世界就一定會成為現實。
作為戰國時代,這個到處還充滿蒙昧的時期,孔子竟然就能設計出這樣宏偉的理想體係,並不辭辛苦的到處奔波遊說,實在讓人佩服,難怪後人評價他“像高山一般令人瞻仰,像大道一般讓人遵循。”
徐子安卷起竹簡,對顏回說道:“顏先生,能否將此記錄送於我收藏。”
顏回還沒來得及說話,孔子卻上下打量了一番徐子安,說道:“我看李壯士一身戎裝,沒想到對治國安邦之言也感興趣啊,你看了記錄有什麼感想嗎?”
徐子安想了想,說道:“我覺得夫子所言極是,但商鞅所言也頗有理。”孔丘臉上閃過一絲失望的神情。
徐子安接著說道:“其實法治和德治並不是矛盾的,也就是說夫子與商鞅根本就是一家之言。”
“什麼???”孔丘的學生們異口同聲的發出驚呼,他們當中有些人已經夠能胡謅的了,沒想到現在來了一個更能吹牛的,居然把儒家與法家等同看之,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此時的孔丘卻沒有吃驚,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和顏悅色的看著徐子安,說道:“老朽願聞其詳。”
徐子安說道:“法治與德治就如同日月一樣,不能說太陽有用而月亮無用,更不能說月亮有用而太陽無用,日月周而複始,循環不息,在需要它們的時候才出現,同樣,法治與德治隻要在適合它的地方和時間使用,就會起到好的效果,我私下裏認為,應該內修德治、外修法治,以德治為目標,以法治為手段。當處於亂世之時,應該嚴明法紀,附之以德治;當處於治世之時,應該推崇德行,附之以法治。所以我認為法治與德治根本就是一家,其目的也都是使國家昌盛。”
徐子安一口氣說完了這麼一大堆話,其實他的這個觀點是他對秦國的曆史有所了解後而感悟的,秦國實行的法治可以說是最嚴謹的,也是最徹底的,所以才能以一國之力掃遍東方諸國,但是秦國統一後卻隻存活了十幾年,可以說是最短命的一個王朝了,這就與它片麵的強調法治而忽視了德治分不開了。
隻是徐子安不知道,他對孔子所說的這一番話,日後被孔子的弟子收錄於《論語》之中,而他本人也成為成語“孔子問治”裏的主人公,而被千古流傳。
麵前的孔丘和他的弟子們都聽得發呆了,孔丘忽然用手掌拍打自己的前額,道:“三人行必有我師,李壯士,老朽受教了。”說著向徐子安伸出雙臂,躬身長長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