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媛轉過頭來對李牧說道:“從現在起,你暫代樂乘將軍之職,升任偏將軍,統領西線所有兵力。” 李牧拱手領命。
龐媛又對徐子安道:“徐壯士驍勇建功,升任旗門將軍,歸李牧將軍調遣。”
就在龐媛說話的時候,遠處的秦軍已經停止撤退,在一處水泊旁邊停了下來,開始安營紮寨,相隔箭頭村不足十裏。
龐媛指向遠處的秦軍,對身邊眾將說道:“看來秦軍不得到箭頭村是不會罷休的。”頓了頓又道:“趙括將軍已經令進攻大糧山我軍主力停止攻擊,全線回撤,建立防線,箭頭村便是我軍西麵防線的屏障,即使戰至一兵一卒也決不能落於秦軍之手,陣前退縮者,斬!”
“諾”,李牧和徐子安等趙軍軍官一起轟然領命,隨後龐媛蹬車返回帥營。
暮色慢慢降臨,廝殺一天的趙軍將士坐在山上山下的草地之上,享受這短暫的寧靜,趙兵每十人圍坐在一處篝火前,人人都麵無表情,目光凝視著一漲一縮的火苗,除了木柴燃燒發出的“啪啪“之聲再無一人言語,突突不定的火光印得每張沉默的臉上一片殘紅。
趙軍被包圍的消息已經傳遍全軍,人人都知接下來的戰鬥隻會一場比一場艱苦,一場比一場慘烈,自己能否活下去,能否回到家鄉,都仿佛是極難回答的問題。
徐子安和李牧站在坡頂,俯視著大地,隻見趙軍的防線此時到處都是星星點點的篝火,如同天上的銀河一般,在廣莽的大地上鑲綴出一條長長的光帶,平原上的夜風一陣陣徐徐吹過,明亮的光帶也隨之一呼一閃,如同水麵的波光,一層一層向遠方蕩漾而去。
一個士兵的歌聲打破了此時的寧靜,合著呼呼的風聲,在寂靜的山野之間遠遠回蕩,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瞬時,山上山下數萬趙兵一起從深沉的胸腔之中發出雄壯而又悲涼的歌聲。
明月照,夜鴉寒,
著青衫,憶邯鄲,
故關外,長城邊,
花猶在,辰滿天,
月是故鄉圓,輝灑池塘邊,
窈子倚門盼,望我解甲還,
野花香,好夢鄉,
阡陌上,笑顰藏,
我還在他鄉。。。。。。
淒涼的歌聲使徐子安心中竟然一陣陣發酸,這些勇敢的戰士,在沙場之上衝鋒陷陣、血染大地,毫無貪生怕死之念;在敵陣之前馬革裹屍,前仆後繼,毫無畏懼退縮之舉,然而在這夜晚,在這寧靜的夜晚,一縷縷思鄉之情,一片片念親之意,卻飽含在這蒼茫的歌聲之中,婉轉挫歎,讓人如何能不黯然落淚。
身邊的李牧也合著歌聲,喃喃的輕聲哼唱著,徐子安轉頭看著李牧默然的麵孔,問道:“大哥,你可婚娶?”
李牧從懷裏取出一塊蘸著鮮血的粉色絲帕,用手輕輕撫摸著,低聲說道:“你嫂子此時怕是已經臨盆了。”
徐子安喜道:“恭喜大哥了,此戰結束,我一定要去看看侄兒,抱著他到處玩。”
李牧苦笑一聲道:“你我兄弟,此戰定然不會活著回去。”
徐子安吃了一驚,道:“大哥何出此言?”
李牧說道:“趙括將軍戰略上已經出現重大失誤,被白起誘至長平穀地,這長平穀地便是這兵法上講的死地,進不能攻取大糧山壁壘,退不能突破秦軍韓王山壁堡,兩翼是狹窄的平原,最適於秦軍大規模使用騎兵和戰車。”
徐子安思考片刻後,說道:“我軍本還有集中兵力向一處突圍的機會,可是趙括將軍猶豫不絕,既想突圍又不想放棄攻破大糧山之敵的最後機會,將兵力分散到各處把守,再待以時日,秦軍援兵一到,就連這個機會也將失去。”
李牧道:“二弟所言不錯。。。。。。”李牧話還沒有說完,隻聽見遠處趙軍防線傳來一片喊殺之聲,李牧騰然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