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無聲地掛在夜空,毫不吝嗇地傾瀉著她的光芒,這山坳間卻仍是黑黝黝一片。隻見群山模糊的棱角,時不時還光怪陸離地探出叢林枝枝杈杈地身影,勾勒著暗夜的深邃和未知,傳遞著山林的靜謐和風雨欲來……
一群不過十歲的孩童戰戰兢兢地站在泥漿滿布的池塘中,四周冷酷地站著一圈黑衣人,也許不是黑衣人,但在稀薄地月光下,所有的一切事物都隻是一個輪廓,連他們的麵目和表情都看不到。一個比月光還冷的聲音輕輕飄來:“給你們一個鍾頭,想留著命吃饅頭的就殺掉你身邊的人。現在,動手吧!”
兩個拉著手的小女孩,一高一低,卻也相差無幾。聽到那個涼涼的聲音,兩人都能感到對方的手微微一顫。“妹子不用怕,咱倆一起,誰來就掐他脖子,把他按進池塘裏!”高個子女孩邊低低地說著,邊緊了緊握著的手。“嗯!”低個子女孩堅定地應了一聲,也握了握小姐姐的手。隻是這黑乎乎的泥沼塘裏,倒底有多少人,她們兩個誰也看不清,誰也不知道。
周圍靜的似乎隻剩下山間的風聲,依稀能看到一個個稚嫩的小小身影。悉悉索索地想起了一些啜泣聲:“嗚嗚…”,“怕怕…”,“媽媽…”。她倆就這樣站著,一動不動。猛然間“啊”地一聲慘叫響起,似乎吹響了比賽的哨聲,劈裏啪啦,喊叫聲,啼哭聲,撞擊聲,混成一片……
一個頭紮小辮的小黑影衝著兩個女孩撲了過來,兩個小家夥鬆了手一閃身,小黑影撲了個空,轉過身來剛要尋找,卻被小姐姐扯住了辮子,“哎呦哎呦”地叫喚起來。“妹子,快!用泥巴糊她的嘴!”小妹妹迅速地蹲下摸索著捧起一把泥漿,朝著小辮子臉上抹去,也不知道抹在哪裏,又迅速抓一把泥漿再抹上來。小辮子捂著頭發的手趕緊抽出來胡亂地擦著臉,小姐姐感覺到了,連忙一手繼續狠狠地扯辮子,一手去扯小辮子的雙手。小妹妹不停歇地彎腰抓泥漿抹上小辮子的臉,臉蛋、額頭、眼睛、鼻子、嘴巴、…一下一下,小妹妹漸漸摸準了方位,一次次朝著鼻子嘴巴抹去。小辮子的叫聲漸漸變成嗚咽聲,兩手慢慢不再揮舞,身子軟軟地癱了下去滑進了池塘。
“妹子好樣的!下一個你抓頭發我塞泥巴!”倆人一擊掌,向另一個黑影摸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像過了一個世紀。月亮仍然淡漠地蕩在夜空,池塘裏隻能聽見兩個女孩的喘息,還有咚咚的心跳。兩個小家夥覺得渾身被泥巴裹著,毛孔都透不過氣來。倆人努力借著月光找尋目標未果,一種叫做恐懼的東西徐徐爬上倆人的心頭,這種找不到敵人的空虛和恐慌讓麻木於撕扯、抓咬的娃娃感到茫然和無措。
此時,那個涼薄的聲音再度響起:“已經三個鍾頭了,饅頭都涼了。這樣,你倆隻能活一個。”兩個小家夥一愣,姐姐憤憤地叫起來:“你說活下來就有饅頭吃的?!”“你們不動手,就兩個一起死!”那個聲音依然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紋,卻是不容置疑的定著方圓。姐姐妹妹誰也看不到誰的臉,牽著的兩隻小手,卻是慢慢鬆開了。“姐姐?”小妹妹正疑惑,一雙泥呼呼的手猛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妹子,動手吧,不管誰死,總要活一個!”妹妹被掐地透不過氣來,也不知聽沒聽見小姐姐的話,小手似乎本能地伸了過去,捏住了對方的脖子……
世界仿佛靜止了。月亮都不再發光,耳邊的山風也沒有了語言,眼前似乎有了光亮,是天亮了?是陽光麼?耀的刺眼,什麼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