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的到來，夾帶了徹骨的寒意，凜冽的北風吹的窗柩咯吱作響，些許雪白乘著這個空隙飄進原本溫暖的屋子。
顧長生將吐煙的瑞獸頭打開，加了些驅寒的香料。在他身後的榻上，林牧歌原本緊閉的眸子此刻顫了顫，不一會兒就倏的睜開，黑色的瞳仁兒裏帶著噩夢過後的驚魂未定。
聞見動靜，顧長生迅速起身，三步並作一步的來到榻前，卻並未掀開床幔。
“醒了？”他淡淡的詢問，先前的欣喜早已被隱的無處可尋。
約莫猜到是他，牧歌強撐著起身，肩部的傷口被拉扯，瞬間傳來鑽心的痛感，她緊咬下唇，但還是沒忍住，輕輕的哼了一聲。
“別動！”顧長生不知何時掀開了床幔，此時正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不想死就好好躺著！”
牧歌微微抬頭，卻也沒有說話，隻是看了他一眼便重新躺好。
一時間，屋子裏靜的可怕，吐息間能聽見風吹窗柩的聲音，牧歌覺得有點冷，伸出未受傷的手去拽了拽被子。
忽然一股大力從受傷的手臂傳來，她驚恐的睜開眸子，疼的淚眼婆娑。
顧長生的手臂微微用力，他對上她驚恐的眸子，也從那裏麵看見了一臉玩味的自己。他說了，他不這樣做，她永遠都看不到他，而現在，她的眼裏隻有自己。
這樣，很好。
直到看見晶瑩的淚滴順著她狹長的眼尾滑落到鮮紅的被子上，他才緩緩的鬆開了手，新結出痂被他弄破，傷口湧出一股刺鼻腥味，浸染了他半個鍾頭前剛換的紗布。
濃烈的血腥味再兩人之間彌漫，居然聞不到半點熏香。。。。。。耀眼的紅刺激了他的視覺，他有一瞬間的怔忪，憑著本能想要伸手去為她擦去眼淚，可剛剛還死死望著他的眼，在他伸手的瞬間，輕輕的合上，然後她偏頭，恰好與他伸出的手擦過，沒有半點交集。
他再次覺得惱怒，伸出的手偏轉方向，一把抓住她的頭發，迫使她與自己對視。
什麼沒有交集？他偏偏要交集！最好是交集在一起糾纏成死結。
整個頭皮傳來的牽扯，迫使牧歌再次睜開眼，隻是這次少了先前那份驚恐，隻剩下淡漠。眼角被兩鬢發絲牽扯的朝上，酸痛感蓄積成淚水再次滑落。
在看到她淚水滑落的那一瞬間，顧長生突然笑了，他心滿意足的伸出手去，用粗糙的指腹一遍又一遍的幫她擦去淚水，直到她白皙的臉頰上出現大片不正常的紫紅。
“林牧歌，從現在開始，我們就互相折磨吧。”他裂開嘴笑，露出一嘴好看的牙。
牧歌想閉上眼，可是沒有辦法，她沒有辦法不去看這個雙目猩紅，一臉陌生的顧長生。
“顧長生。”也許太久沒說話的緣故，她的聲音異常的嘶啞，“不要讓我恨你。”
顧長生一愣，隨後用力的扯過她的頭，迫使她離自己更近一些，才笑著一字一句道：“求之不得。”
話音一落，他便有些嫌惡的鬆開手，然後不再看床上的人一眼，毅然轉身。
窗外的風吹得越發猖狂了，卷進的風有意無意的撩起床幔，將冰涼的雪花打在牧歌孱弱的身上。
她伸出手，看著雪花落在自己的手上，迅速融化，涼意自那個點一點點的擴散，直到她全身再無半點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