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季山聞言,扶著她坐了下來,道:“你從早起到現在已經吃了四頓了,還沒吃飽?”
沈疏影小臉一紅,也不知是不是賀季山陪在自己身邊的緣故,自懷胎以來,她的胃口便極好,加上正餐和點心,一天要吃上好幾頓,即使如此,還是會經常感到肚子裏餓得慌。
“你是不是舍不得?”她向賀季山看去,一句話說得男人哭笑不得。
“我是怕你吃得太多,孩子長得太大,生產的時候會受苦。”賀季山握住她的手,無奈地道。
賀想南與賀東陽出世時,他都在前線打仗,全然不知道一個女人懷孕時的艱辛,這次是他親眼看著沈疏影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而她受的苦更是真真切切地映在他眼裏,自然讓他極是心疼。
沈疏影抿唇笑道:“我都生過兩個孩子了,哪裏還會那麼嬌氣啊,就你一天到晚地擔心來擔心去,也不怕人笑話。”
賀季山捏了捏她的臉,想起自己這些日子也的確是過於小心了,沈疏影說得倒也不假,於是聞言也隻是笑了笑,沒有出聲。
豈料,到了當晚,沈疏影便開始了陣痛,本來還隻是一陣陣的痛,沒過多久,那痛便密集了起來。醫生與護士早已被安排在別墅裏住下,產房裏的東西也是一早便準備好了的,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等待著新生命的到來。
賀想南和賀東陽已被仆人領到了樓下,賀季山獨自一人守在外頭,一支接著一支地抽煙。未幾,就聽產房裏傳來了沈疏影的呼痛聲,隻讓他全身一震,就連手中的煙卷快要燒到了手指,他都沒有發覺。
雖然已經是第三胎,沈疏影依舊是疼得生不如死,秀發早已被汗水打濕,臉上已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直到被男人強勁的臂膀抱在了懷裏,她已是疼得說不出話來,隻聽賀季山沙啞的聲音響起:“小影,忍一忍,馬上就好了。”
沈疏影流著淚,呼吸間都是熱騰騰的水汽,因已經生了兩個孩子,縱使現在肚子裏的劇痛折磨得她恨不得立刻暈過去,她卻仍是咬著牙一聲不吭。她知道自己不能喊,一定要節省體力,當她疼得實在受不了的時候,也隻是發出幾聲輕淺的嗚咽。
賀季山見她疼成了這樣,眉頭不由得擰得死緊。他將沈疏影抱在懷裏,不斷地為她拭去臉上的汗水與淚水。他的心跳如擂鼓,擔憂焦急到了極點,隻得不斷地出聲安慰著懷裏的女子。
沈疏影麵色蒼白,小手緊緊攥著丈夫的大手,腹中的劇痛接連而來,綿綿不斷的,似乎沒個盡頭,讓她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沒完沒了的痛,蔓延到四肢百骸,讓她再也忍不住,哭出了聲來。
“小影,快好了,就快好了。”賀季山握住她的手,眼底是一片強烈的心疼與擔心,他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也不知是說給沈疏影聽,還是說給他自己聽。
沈疏影疼得死去活來,睜著一雙淚眼看著丈夫。賀季山看著她因疼痛而慘白的小臉,隻覺得心如刀割。屋子裏的血腥氣那樣濃烈,不斷有鮮血從沈疏影的身下滲出來,讓人看著觸目驚心。
直到聽到嬰兒響亮的啼哭聲,賀季山才覺得自己緊繃到極點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這一鬆懈,才覺得後背已布滿了一層的汗,衣裳黏黏地貼著皮膚,難受到了極點。
他顧不得其他,隻低眸向懷中的妻子看去,沈疏影在生產後連一丁點兒的力氣都沒有了,就連手指都握不起來。她軟軟地倚在賀季山的臂彎,見丈夫一臉的汗水,烏黑的眼瞳裏更是深不見底的憐惜,她的唇角浮起一抹脆弱的笑,聲音微弱得幾乎讓人聽不清楚。
“季山,我真高興,我又為你生了一個孩子……”
新生的嬰兒是一個雪白粉嫩的女嬰,和她的姐姐一樣,也是像足了沈疏影。賀季山抱著新生的女兒,隻覺得心底是從未有過的欣喜舒暢。他將女兒抱到沈疏影的身邊,俯下身在妻子的臉上親了親,沙啞著嗓子道:“辛苦你了。”
沈疏影凝視著小女兒,眼底是滿滿的愛憐,看了孩子一會兒,她將眼眸轉向了賀季山,小聲地開口:“又是個女兒,你會不會不高興……”
賀季山笑了,為她將額前散落的碎發捋好,溫聲開口:“女兒長得像你,我心疼都來不及,怎麼會不高興?”
沈疏影想到他平日裏也是對賀想南更偏愛些,知道他說的也是實話,便也輕輕一笑,心頭是暖暖的滿足。
一直到了晚上,護士將所有東西都收拾好,奶娘才帶著兩個孩子上了樓,來看新生的妹妹。
小小的嬰兒睡在嬰兒床上,身上穿著母親親手繡的衣裳,粉嘟嘟的奶娃娃,模樣可愛極了。賀想南與賀東陽趴在嬰兒床旁,眼睛裏滿是稀奇地瞧著新生的妹妹。賀東陽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在小妹妹的臉上摸一摸,不料還不等他的小手觸碰到妹妹的臉蛋兒,就被姐姐抓住了手腕。
“東東聽話,小妹妹太小,我們看一看就好了,千萬不要去碰她。”八歲的賀想南已經很懂事,滿是一副大姐姐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