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朝舒元三年,太和殿。
“傳朕口諭,皇後墨璃,表裏不一、狼子野心,意圖以腹中骨肉聯合宰相墨言倒行逆施,挾天子以令諸侯!今朕秉承天意,下旨廢後,幽禁椒房殿,非詔永不得相見!”
墨璃聽完皇上的口諭,如同五雷轟頂,臉色蒼白,神色淒然,心中萬念俱灰。
她緊緊抓住他龍袍一角,看著麵前的男子,依然風雅翩翩,可是那個牽著自己的手,十指交扣,溫柔的摟著自己,說不怕有我在的絳雲,如今距離自己是多麼遙遠。她悲愴的叫道:“為什麼,為什麼你就不肯信我?”
絳雲一臉嫌惡,命人將她從身邊拖走:“信任?哼,如今人證物證俱在,難道是你嫡姐要害你不成?你們姐妹情深,我可是看在眼裏的!”他越說越是憤怒,自己對她即使不是百般寵愛也算是琴瑟和諧,可她呢?竟然殘害皇嗣,有自己的寵愛就可以有恃無恐了嗎?
他眼中對她的恨意漸深,絳雲死死的握著拳頭,絲絲寒意漸漸染上眸子,聲音冰冷不帶一分感情:“你殘害瑤昭儀,令其小產,如此心狠手辣,朕當初真是錯看了你!從此以後椒房殿便是你的冷宮!”
“姐妹情深?趁我有孕成為你的新人,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姐妹情深!”她眼中一抹狠色閃過,疾言厲色恨聲質問道。
墨綺聽聞墨璃怒責,立刻眼淚如珍珠般墜落,哭的梨花帶雨,抽抽噎噎的向墨璃委屈道:“太後垂憐皇後,怕妹妹你孕中多思,特下旨宣我入宮陪伴左右,我本盡心服侍,奈何妹妹百般刁難,我一時委屈不慎闖入禦花園,沒想到驚擾聖駕,皇上顧惜,沒有責罰我,之後承蒙眷顧得以召幸。可我當真不是有意同妹妹你爭皇上的!”
“墨綺本該為朕的原配皇後,你不過借高僧一言,太後懿旨宣你入主中宮,朕不好拂逆母後心意,遂遵從懿旨迎你入宮,你長姐深得朕心,現今冊封為婕妤何嚐不可?”絳雲看著墨綺啼啼哭哭,一把擁過她,輕聲安慰,轉過頭麵色極其難看望著墨璃:“倒是你,貴為皇後,本因母儀天下,卻暗懷嫉妒,怎能成為後宮甚至天下人的典範?”
“哈哈哈!高僧吉言?”墨璃不怒反笑,聲音淒厲回蕩在大殿之中:“皇上你當真以為我稀罕這皇後之位嗎?”她用力掐著手中銀殼鑲米珠護甲,“啪”一聲忽然斷裂,護甲突然刺入掌心,鮮血漸漸滲了出來,很痛,可是這豈能比起心中痛楚的萬分之一?被自己摯愛之人說的如此不堪,世上還能有什麼比這更加痛不欲生的事?
大殿裏一片寂靜,氣氛十分壓抑。龍涎香冉冉升起,飄落到每一處,空中混合著龍涎香的氣味令人昏昏欲睡。
慢慢地,一個低沉的嗓音在大殿響起:“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墨璃驀然凝眸看著絳雲,臉色黯淡淒涼,心如泣血:“你我又何嚐不是如此?”
絳雲聽完,靜靜凝視癱倒在地的墨璃,久久不語。
良久,墨璃深深歎了口氣,看來如今什麼都無法挽回了。她高傲的抬起頭,既然他不再信任自己的一切,那麼再說什麼都無益,平白給她們徒增飯後談資的笑料罷了,不如在最後留給自己最後一點尊嚴。
她優雅地起身,向絳雲跪拜,斂裾行禮,從容道:“廢後墨璃,謹遵聖訓。”
絳雲聽著她的控訴,遙望墨璃,神色極其複雜,落魄至此,卻依然雍容華度,眼中的淚洗盡她的妝容,卻遮掩不住她的芳華,依舊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想著曾經一起的鸞鳳和鳴,如今竟然逼到如此地步!
他歎息,最後閉上眼,聲音裏充滿倦意:“跪安吧!”
漪瀾殿。
“娘娘,今天您在太和殿怎麼一語不發呢?”棲雲一麵替漣苡梳妝一麵好奇的問道。
“本宮若是開了口,豈不是見不了如此的好戲了嗎?看著墨家兩位大小姐相互爭鬥,當真是有趣的很呢!”漣苡對著銅鏡,撫摸著自己的發髻,嚶嚶笑道:“棲雲,再往上梳些。”
“還是娘娘您深謀遠慮,墨家的那對賤人怎麼可能是您的對手呢!恭喜您如願以償,很快成為皇後了!”棲雲麵露喜色,嘴巴甜甜道。
“瞧你這張小嘴,當真是伶牙俐齒的很。不過呢,這話若是讓皇後,哦不,是廢後墨璃聽到,指不準要氣的臉色發青。”她掩口笑道,眉目含情:“瞧我這記性,一時半會竟然忘了她被廢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