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青葉惹塵埃(1 / 2)

月池山的山巔是常年泛著寒氣的往生潭,名為往生潭,但在上古時代就已經沒有助人往生的作用了。因潭底的極陰之氣,不少潭裏的花花草草都有了靈性,因是潭中之物,未接觸過人世,便不解世事。潭底別有一番天地,但總是有些向往人世的靈怪走進凡間。

紅蓮名業火,是在流火的七月生於月池山巔的一隻成精的紅蓮,眉清目秀,骨子裏是一隻脫俗清新的妖,卻隻穿大紅色的妖豔長服。這漫長的日子裏他吹冰弦嚼冰蕊,偶爾浮歌山巔,偶爾吟詩作賦,日子倒是清閑。

三年前往生潭闖入一不速之客,麵目倒是俊朗,懷中抱著一青衣女子,容貌也是極好的,隻可惜似乎已經沒了性命,男子把青衣女子冰封在了潭心便匆匆離去,似乎在她耳邊呢喃了什麼,想來應是些海誓山盟的承諾吧。

男子走後業火常常去潭心看那個表情安然的躺在水晶棺裏的女子,她身上有一種潭裏的蝦魚蚌蟹所沒有的氣息,靠近便讓人覺得心安,業火理所當然的以為這是人類獨有的氣質,但師父常說人類的心機實在太重,手段實在太毒辣,根本不適合業火這類空心的植物接觸。但如今看著這青衣女子身上氤氳出的淡淡清寒,業火對師父的話深深不以為然,於是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偷偷的離開了月池之潭,臨走時還折了幾朵蓮花以防路上寂寞,當然餓時也可以用來充饑,躲在一張荷葉後的師父看著那個逐漸變遠的紅色身影,默默的縮回了自己的殼裏,是的,師父是一隻蚌精,一隻比女子還要妖嬈的翹著蘭花指的蚌精。

當年業火唯一的知己無支祁去了凡間,誤遭凡人的暗算,中了蝕心蠱,一時亂了心性為禍人間,結果被一個叫大禹的人收了精元,業火得知那個同他飲酒論事的逍遙水怪無支祁已死的消息後,傷心欲絕,夜夜喝荷酒買醉。

有一日他醉倒在冰麵上,鮮紅的衣服中露出一截染了一把把熱淚的手臂,風吹得很急。一隻醜陋的斷袖河馬精破冰而出,含情脈脈的注視著風流倒地的業火。河馬精的手溫柔的攀上了業火的肩,業火醉得不省人事,自然沒有力氣反抗。河馬精得寸進尺,抱起業火,眼看著那張大嘴就要貼上他的臉,這時一隻穿的花綠花綠的騎著大螃蟹的男子伴著蟹腳噠噠聲翩翩而至,相貌倒是年輕秀氣,隻是翹著蘭花指又穿的妖模鬼樣,實在讓人分不清男女。就這樣,蚌精從河馬那裏救下了正在被輕薄的業火,後來據業火分析:河馬精應該不是被師父打跑的,而是被師父嚇跑的,因為他次日酒醒後看著床頭坐著的那個花綠花綠的男人,直接從床上摔了下來。由於摔壞了腦子需要在這個花綠花綠的男人家裏修養幾日,整日對著那個花綠花綠的腦袋,自己的腦袋也有些糊塗,於是認了這個花綠的師父,後來業火發現自己錯了,因為這個師父不隻是喜歡花綠色的衣服,他還有嫩粉嫩粉的,鮮黃鮮黃的……

月池一直流傳著這樣一個說法:業火的師父宮樽原本並不屬於往生潭,他同另一個男子來自人界一個叫做天城的地方,聽聞天城裏住著人類至尊無上的王,王可以和他的眾多妻妾們尋歡作樂,但也身兼保家衛國的重擔。宮樽本也是經常出入天城的翩翩君子,寫得一手好書法,譜的曲子精妙絕倫,一支白玉簫從不離身,憑著一張生的妖孽的臉惹了不少桃花,不過都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婉拒了所有向他獻殷勤的女子,倒是經常和另一個男子成雙入對的在街上閑逛,那男子與宮樽長得有幾分相似,是宮樽的哥哥,至於他的名字,往生潭裏無人知曉。

相傳是有一年有他國首領來天城參拜,瞧上了王的妹妹,當國公主,後來不知怎的,公主出嫁之前,天城外貼出了追殺宮樽和他哥哥的緝令,沒有人知道在這之前發生了什麼,隻知道他們的王盛怒之下賜了宮樽的哥哥一杯毒酒,後來因為什麼人暗中相救,宮樽與哥哥才能從天城逃出來,後來得了什麼高人指點才來到了往生潭。但沒有人在往生潭裏見過那位所謂的宮樽的哥哥,宮樽一個人留在往生潭上百年,常年孤寂,也就變成了如今這般瘋癲的模樣,不過,他心裏還是十分清醒的,因為夜深人靜時,他曾躲在水華帳內流過淚。

宮樽兄弟從天城死裏逃生後,他們的家人卻沒能逃過這一場大劫,全家從上到下老老少少十一口人全部葬在了火海裏,屍骨無存,放火的命令是那個被稱為“萬歲吾主”的王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