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的嫩柳褪去青澀,換上了一身翠綠的新裝。豔陽朗照下的這片蒼茫,悠悠然從酣眠中稀稀疏疏的醒來。低回著刺眼的陽光帶來的甘甜,夾溪兩岸的迎春花兒混著風兒競相開放,在春的旋律下舞動著柔嫩的腰肢,唱響了來自大地的讚歌。牛背上牧童的短笛如雲似水般的在混著泥土味兒的空氣中流淌,迎著晨曦飄向遠方。
六月,蒼穹之上朵朵雲彩喝清風,大地之下,潺潺流水映樓台。一番沉澱之後,萬物複蘇,這片大地又恢複了往朝的歡呼雀躍,生之力又一次回來這大地。
鄉醫院641病房,天賜依舊昏迷不醒。曾經活潑可愛的小天亞蜷縮在一個小角落裏,咬著小指頭,傻愣愣的看著一動不動的天賜。
“哥,你快醒來,好不好?都沒人和我玩了,現在家裏就我一個人每天守著屋子了,娘親要幹農活,爹也不知道去哪兒做工了,我一個人好無聊的。”
小天賜來到病床前,小心的伏在天賜的胸前,小眼睛時不時的看看天賜的臉。
可愛的小眼睛中閃爍著瑩瑩的淚花。
“哥,你快醒來好不好!這樣吧,如果你醒來的話,我以後再也不欺負你了,怎麼樣?”
說完,有些期待的看向天賜,過了一會兒,又失望的搖搖頭,跑出去了。
“哥,你看看,這是外婆買給我的小木偶,你快醒來,我就給你,好不好!”
小天亞手中拿著個小木偶在天賜眼前晃了晃。
然而,天賜依舊隻能留給小天亞一片寂靜。
半個月後,在老院長的幫助下,天賜被送往縣醫院,七天後,天賜的病情越來越嚴重。期間,醫院曾三次下發病危通知書,每一次,當所有人都快要放棄的時候,天賜又奇跡般的醒了過來,到得最後,天賜病危變成了一件很平常的事了。甚至,醫院連看都不看一眼了,不是冷漠,而是,天賜這家夥真的太能折騰了。
七月五日,也就是一個月後,在花光了所有的積蓄後,阿杏娘不得不帶著天賜回老家了。老院長說拿錢給天賜看病,可是,阿杏娘拒絕了,不是想要拒絕,而是,天賜的病再看下去也無異於浪費時間,因為,根本找不到他生病的原因。
七月六日傍晚,昏黃的燈光下聚滿了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各式各樣的古方紛至遝來。
七月七日,天賜不斷的昏死過去且頻率越來,若不是老院長醫術精湛,或許天賜已然離開了這人世了。
鄉情或許能夠算人世間最質樸的一種情感吧。鄉鄰們紛紛獻計,用菜油灌,用豬血喂,龍尾草製成藥膳,總之所有能用的辦法都用了,可是天賜卻依舊是那樣“無動於衷。”
七月八日日暮時分,天賜又一次停止了心跳,可這一次天賜卻遲遲不肯醒來。終於,阿杏娘也熬不住了,一口氣沒提上來,人重重的倒了下去,幸好是倒在了床上,不然,就算天賜醒來也會因此而責怪自己的。
昏暗的房間裏隻剩下了小天亞一個人,四下裏,連日不休的蟬也累了,整片天空下就隻有一個人還醒著。此刻,一雙小手先摸了摸累得心力交瘁而昏倒的母親,然後再摸摸死皮賴臉賴著不起的天賜,然後,費力的爬上床,彎下腰把頭輕輕貼著娘親的胸口聽了一會兒,長舒口氣,再小心翼翼的滑下床,踮起腳尖走到天賜身邊,眼淚汪汪的看著天賜。
先習慣性的撓了撓天賜的胳肢窩,沒反應……
畢竟是個小屁孩,盡管平時調皮搗蛋,一天像個機靈的搗蛋鬼一樣活蹦亂跳個不停,但終究還是太小了,到如今也不過四歲多一點。
終於,小天亞還是忍不住哭了起來,晶瑩的淚花一顆一顆的從眼眶裏滾出來。
“哥,你聽得到我說話嗎?你快起床了嘛,別睡了。爹爹為了掙錢治好你的病出去做工了,都三個月了,也沒有他的消息,也不知道在外麵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被人欺負。家裏的積蓄都用光了,除了外婆他們,家裏的親人們都像躲瘟神一樣躲著我們,娘親也借不到錢了。”
“嗚!!”
“阿杏娘今天也累到了,現在家裏就我一個人了,都沒有人陪天亞玩了。”
小天亞越說越傷心,淚花像豆子一樣的不斷的灑落在天賜燙得發紅的臉上,過了一會兒,天賜的臉上便開始出現了陣陣霧氣,他的額頭實在太燙了。
伸出手摸了摸天賜霧氣繚繞的額頭,然後著急的跑了出去,沒一會兒,一盆清涼的水便被一個一臉淚花的孩子搖搖晃晃的抬了進來。
輕輕的伸出小手再度摸了摸天賜的額頭,然後,快速的擰幹濕漉漉的毛巾。盡管心急如焚,但整個過程卻並不顯得匆忙,一切都是那樣小心翼翼甚至連水花濺入木盆的聲音都沒有。冰涼的毛巾輕輕的放在了天賜的頭上。由於力氣太小了,水花像雨點一樣不住的賤到天賜的衣服上,小天亞趕忙伸出衣袖輕輕為天賜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