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聽見孩子的啼哭聲，張治國剛要舉手敲門時，又緩而退卻了下來，他實在不忍心在這個時候讓於曼麗接受這個事實，他焦灼彷徨的在門外徘徊，後悔來時沒有灌自己一瓶酒。
開門後，於曼麗還是從他堅定而冷峻的麵龐下感受到了深深的不安和恐懼，她明銳的察覺這會和她有關。她久久的盯著他看，遲遲不敢說出第一句話。
張治國低頭看了一眼她懷中剛被哄的熟睡的孩子，轉而看向了他，“我有事兒和你說，就咱倆。”
於曼麗回頭看著不遠處的母親，又轉了回來，“好，你等等，媽你替我看會兒孩子。”
於母看著女兒漸遠的消失，心裏忐忑起來，她從來也沒看見過張治國的神情如此淩然。
半輪月牙慵懶的掛在天際，秋葉在夜風中蕭瑟的飄落。
張治國掃去了凳子上的枯葉，坐了下來，“我要結婚了。”他說的很自然，但是他知道這是他用氣撐起來的，抵擋不了幾個回合，他要速戰速決。
於曼麗嘴角抽搐了，左手抖動了幾下緊緊的揪住了衣袋，“噢！和誰？”月光瀉進了她要湧出的淚水裏，淚光閃爍，像眨眼的星星。
“徐惠。”他低聲快語。
靜默了許久，她的淚水一條條的從眼睛裏滑了下來，在下巴處彙集又一滴滴的掉了下去，張治國從始至終沒有正眼看她。
“其實我猜到了，就是想確定一下，還有別的事兒嗎？”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正常。
“沒了。”他淡淡的說了一句。
“那我回了，其實你完全沒有必要和我說這些。”
不遠處，刮起了小股的龍卷風，淒涼的嘶喚聲讓人不覺明厲。
“孩子該醒了。”
她拖著緩慢的步子背著身往回走，淚已奔湧。
張治國默默的坐在那裏濕著眼眶看她消失在遠處的夜裏。
於曼麗望著家裏的窗戶，猶豫再三沒有上去，她想著把這沒出息的眼淚流幹了再上去，可她沒曾想到這眼淚是決了堤的大壩越瀉越勇。
最終他和她還是在一起了，於曼麗說不明自己心中的那種苦味，她沒想到這一天終於來的時候她的心會如此之痛，痛的竟沒了知覺。
解脫了嗎？張治國這樣問自己。很顯然沒有，他心情還是那麼的沉重、壓抑，他想起了徐誌武之前和他說的，良心和道德的拷問會糾纏他一輩子，直到他死的那天。不久後，張治國的眼眶就幹了，任憑他怎麼去糾結，眼睛還是擠不出一滴眼淚，他嘲笑著自己，老天甚至於眼淚都吝嗇的不肯給他。他連痛哭一場的權力都失去了。
於母看著女兒紅腫的眼眶，沒有說話，上前緊緊把她摟在懷裏，“不怕！你還有我，你還有明清，不怕，一切都會過去的，媽哪也不去留下來陪你，你別在糟踐自己了。”
“媽，我流不出淚了，真的一滴也流不出來了，媽。”她嚎的很淒厲。
“哭幹了好，哭幹了你就長大了，以後就不用再為這些事兒遭罪了。”於母不停的撫摸著女兒的頭發安撫著她。
我在這裏用這種方式和她畫上了句號，那以後我又該用何種方式再與她翻開新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