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個怪人(1 / 2)

野孤城來了一個奇怪的人。

從孤月在天雄雞未鳴的黎明到烈陽懸顱眾生炙烤的晌午,這個人立在城門口,一動未動過。

自從趕早兒的小商販將這消息傳開,前來獵奇的人差點擠塌了幾千年的古城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便是忙得屁股開花,也得抽個放屁的閑工夫,來瞧一瞧這眾人口中所說的千古奇怪,究竟是個什麼七手八腳的玩意兒。

這個怪人自然沒有七手八腳,但倒也真怪。

無論多少人在旁指手劃腳評頭論足,甚至破口大罵,他隻視如無物,更有好事者早在城牆邊上吆喝著開上了賭局,就賭這怪人幾時動個身子撓個癢,幾時邁個步子幾尺寬。

而更怪的是,在這人間最熱三伏天,這怪人的身上,卻嚴嚴實實覆蓋著一層玄黑鎧甲,便是連臉上也戴著一層堅硬的銀白麵罩。

而這副鎧甲看上去也極是奇怪,全身上下似是一體而成,不留一絲縫隙,就是麵罩,也沒有開哪怕一絲一毫的孔洞。

若不是有輸不起的賭徒,眼看著時辰已到,不甘心金銀散盡,想著耍個賴將這怪人撩騷著動個分毫,卻被一股徹骨寒意逼退十尺開外,差點丟了自己的小命,野孤城中有哪個不以為這玩意就是個黑鐵雕塑?

眼光毒的、見識廣的、有點三腳貓修行的人卻都是連連搖頭,這鎧甲看上去是怪了些,但處處都透漏著它的不凡。不說這一氣嗬成不留一絲縫隙的鍛造工藝,就連天階煉器師也難說能完成得如此行雲流水,單說這材質用料,其珍貴稀罕,也讓人心驚難平,思之可怖。

那黑鐵可不是凡鐵,乃是地心之火燃煉萬年火心鐵,那白銀更不是俗銀,而是九極寒地冰魄銀。

若要問價值幾何,一黑一白兩座城!

這鎧甲,豈是普通人能穿?

怪人的身前,一柄三尺鴉青色長劍,插在經過幾千年車滾腳磨而光滑發亮的堅硬青石板上,如同插進一碗剛出鍋的豆腐花,修長的手掌,搭在龍首狀的劍柄之上。

沒有人知道他是誰,沒有人知道他從何處來,更沒有人知道他要幹什麼,當他出現在所有人麵前時,他就已經立在了那裏。

無數的靈識在他的身上來回掃動,但鎧甲裏的真麵目,卻仍舊無一人能夠窺探,即便是野孤城第一高手,也隻能落得滿腦袋刺痛的下場,默默甩袖離開,更不用說那些實力不濟的修者。

野孤城外,悶雷不絕。

三伏天公最愛變臉,悶雷暴雨本是不缺,但這悶雷卻是不同尋常,不打在天上,反倒響在地上。

有人一聽,立時變了臉色,這架勢,至少是三百怒馬齊揚鞭!

青石板間的灰塵沙粒隨著大地的震動而顫抖,鴉青長劍發出一聲嘶鳴!

方圓十裏群眾齊齊捂上雙耳!

五匹高頭大馬齊頭並進,率先現出城門,重蹄踏地,如行巨鼓,馬上五人高聲大喝:“牧遙城嶽家過道野孤城,閑雜人等立刻退散!”

人如落潮,於是這道上隻有一人。

怪人。

馬走如飛,不需眨眼工夫便到了那怪人身前,馬上之人,目若寒霜,雙腿一夾,當間一馬嘶吼一聲,朝天奔躍,鐵蹄對著那怪人胸口,重重踏下!

這馬亦不是尋常馬,乃是日行萬裏天宇馬,這一踏,足以碎金裂石!

那怪人的下場,仿佛已然注定。

然而,下一瞬間,卻是五馬哀鳴倒卷飛出,馬上五人,頭顱齊落。五匹足有幾千斤重的馬軀,撞向後麵奔馳而來的隊伍,正麵迎上的,不論人馬,肉醬飛濺!

而那五人的斷頭處,這才血柱噴湧。

慘叫聲中,圍觀群眾夾屎帶尿連滾帶爬,恨不得生出八隻腳來,四散逃命。

牧遙城嶽家突遭此變故,竟也不過一瞬間的慌亂,下一刻,十八名好手踏馬飛出,手中之劍,殺氣騰騰,直指那怪人咽喉。

那怪人始終未動。

當當當……

劍尖擊在鎧甲之上,火花四濺,竟不能在那鎧甲之上留下一絲痕跡,更別說傷到其中皮肉,劈裏啪啦一陣響,十八把吹毛斷發的好劍,盡數崩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