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剛下一場雪。平時輕輕巧巧可以走過的小路,必須吃力地一步一步地大踏步跨過才行。顧笙抬頭看看這座滿是白雪的山,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拱了拱圍巾,拿好手中的資料,緩緩向半山腰爬去。
城郊山上的樹特別多,將日光也輕輕遮住,隻留下一條鋪了雪的小路。顧笙吃力地從雪堆裏抽出腿來,突然,雙腿之間的雪堆一下子裂開,白花花的雪統統“嘩啦啦”地向後倒去。“嘭”的一聲,她摔在了一棵大樹下,樹上堆積的白雪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有幾小片還順著流進了她的襯衣,涼絲絲的。她從地上爬了起來,整了整理一起被摔進雪裏的資料,繼續費力地往上爬。
最近的連環殺人案鬧得人心惶惶,警局查了一個月也沒有結果,鬧得上級對此非常重視,請了一位犯罪心理學家來上海幫助警方破案。這位前輩昨天剛下的飛機,為了案情有早日的進展,於是今天一大早,封遇便讓顧笙拿著犯罪嫌疑人與受害者在咖啡廳談話的監控錄像帶,去找那位傳說中赫赫有名的年近80歲的犯罪心理學家——謝默亭。
謝默亭這個人,顧笙也是聽同事說起過。
他曾留學過德國,就讀於馬爾堡大學,獲得了博士學位,回國後協助警方破過許多離奇案件,什麼殺人碎屍案,人皮販賣案,殺人烹食案等等,都被他破解。後來成為中國著名的犯罪心理學家。雖然在30歲時回老家沒幹這行了,但他的名字與事跡一直激勵著年輕一代……
顧笙邊回想著這位著名人物的事跡邊往上爬。
終於,在將近爬了20分鍾的時間,顧笙找到了紙條上標的地址。
那是一座別墅。
很高,很大,雖然被白雪掩埋了屋頂,卻仍是無法擋住那種淩冽的氣勢。別墅是由灰色的短磚和白色的長圓柱體組成的,兩種色彩融為一體,相互襯映,給人一種特屬於西方洋氣的美。別墅有三層,一層精致,二層冷清,三層……好像沒有人住,顯得有些陰森森的。
謝默亭雖然是昨晚才到上海的家,但看得出這座別墅一直都有人照管。門前台階上的雪被掃得無影無蹤,周圍的幾棵鬆樹剪裁得很漂亮,門周圍連一點點的青苔也看不見門。幹幹淨淨的。
顧笙把圍巾往下拉了拉,歇了一口氣後,上前按了按門鈴……
別墅二樓。
謝默亭將煙頭在煙灰缸裏摁了摁,看著煙頭僅剩的火花熄滅,然後拿起一粒黑色棋子在棋盤上躊躇了一會兒,隨即又將黑子丟進木盒子裏,道:“你這小子輕易不會回國,那邊出什麼事了嗎?”
坐在他對麵的男人微微抬起頭來,漫不經心地咋了一口茶,邊把玩著手裏的白子,邊望著窗外站在樹枝上的鳥兒,道:“美國幾個罪犯於前幾天越獄,並都交了保釋金,如今錢都泡了湯,又怎麼會善罷甘休?SO,我來了。”
“你的意思是——這幾個罪犯在上海?你怎麼確定?”謝默亭微微皺眉,皺紋在眼角顯了出來。不得不說,歲月不饒人。即便是像謝默亭這樣聞名的人,也讓時光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了痕跡。
男人輕笑一聲,沒有回答。他的臉的線條在日光下顯得格外柔和,看起來有種致命的誘惑。他站起身來,走到窗子前。玻璃中倒影的男人穿著一襲黑色大衣,脖子上圍著一條灰色圍巾,褲子也是黑的。略帶古典味道的大眼被他又長又卷的睫毛遮住了不少,高挺的鼻子,不似旁人歪歪扭扭,往下垂著,鏡子裏的他,唇看起來不怎麼有血色,或許是因為光線角度的問題才變成這樣,但是,他的嘴角卻微微挑起,雜著一絲絲的桀驁不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