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是一條命運之河(1 / 3)

199856

牛街鎮。

陳水生看著清澈的河水從腳下流過。

人的一生不可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

這是希臘赫拉克利特最早的唯物論奠基人的話,陳水生之所以記得很清楚,是因為他的高中一直伴隨著痛苦的Lg對數,雖然這位偉大的希臘人闡述的Lgs規律和對數毫無關係。

但他現在真的再次踏入了同一條河流。

隻不過,再次踏入,算是二十年前,還是二十年後?

記憶停留在018年。

身為高級鉗工和車間工程師的他失業,失去了伴隨十多年的扳手。

先是那個‘把扳手遞給我’的技工頂替了他的位置,把他辛苦幾個月的技術專利給吞掉,賣給了美國一家車床企業。

後來人事部的主任找到他:陳工,你的鉗工技術我們都很佩服……不過我們引進了最先進的車床技術……

主任了很多肯定他的話。

不過陳水生隻聽見了‘但是’兩個字。

於是他就光榮的‘被下崗了’。

臨走時,被外資收購的企業老總親自送了他一把渡金的扳手,算是肯定了他這個老技工的十幾年辛苦貢獻——陪在老總身邊的人,是偷了他專利的技工。

陳水生記得老總拍著他的肩膀意味深長:看見了伐,我侄子……我派來曆練的,要不是他,這次外資合作不可能成功。

那一秒。

陳水生隻覺晴霹靂。

什麼都明白了。

這真是個殘忍的現實。

回到家,卻看著桌子上妻子留下的冰冷冷紙條:你和扳手過一輩子吧。

塌了。

他滿世界尋找自己。

迷迷糊糊中,車衝進了長江裏……

如今他又回來了。

還是在長江邊上。

隻不過,是長江的源頭,一條名不見經傳的河。

陳水生感覺河水在逆流,從長江尾,逆流到長江頭。

他。

回來了。

回到了他的人生路口。

1998

空氣中彌漫著筒子葉裹糯米的香味——這種味道在這個鎮飄香了幾百年。

三開間的破舊木屋就在幾十米外的芭蕉樹後頭,柴房裏,陳水生的媽媽朱家翠正在蒸筒子葉米糕。

一排排水竹和黃竹從河邊高高豎起,圍繞圈成的菜園子裏,菜頭花還殘留著春末的溫柔。

陳水生的爺爺陳永正用彎刀撇竹,竹篾聲在屋簷下滋滋滋作響,七十歲的老人降服青黃竹幾十年,閉眼都能把竹篾剖得一樣寬厚。

幾個青篾竹簍掛在竹籬笆上晾曬著。

太陽很大。

牛街河上蒸騰著薄紗。

“水生,水生,別在那呆著,幫爺爺砍幾根黃竹。”

陳永正被煙熏嗓子的沙啞聲,半調的四川話讓陳水生一下子活了過來。

“好。”

陳水生幾乎是用跑的,搶到爺爺陳永正身邊抓起他手上的彎刀,手壓塌幾葉芭蕉,朝著大拇指粗的黃竹砍去。

每砍一刀,陳水生的身體都好似複蘇一些,記憶也漸漸回歸到了靈魂。

他感覺到左腳一痛。

左腳的鮮血隔著褲子絲絲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