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靈人參是一個流傳於信約村裏的傳言。據說在信約村所在的這座山裏,有一根活了上千年,已經成精了的人參。它的汁液能醫百病,還有將垂危之人恢複旺盛生命力的神奇功效。
然而它是已經成精的寶貝,自然不會那麼容易找到。據說它不僅會動會逃跑,還有凶猛的野獸隨身保護它。反正它就是那種森林裏的國王的感覺。
刀草在心裏想,如果能找到這仙靈人參,他不僅可以還村長一份恩情,刀草還可以在村民當中獲得很大的支持與擁戴。然後他才能成為村長,讓禾闕和冬蟲住進來也不再是不可能的夢了!
於是後來父母再如何勸阻嗬斥,刀草都再也沒有改變自己的想法。不久之後,準備好各種上山需要的工具和武器以後,刀草告別了父母上路了。
“等我回來。”禾闕和他也沒有過多的交流,因為她深信,自己的男人一定可以完成任務回來的。反而是冬蟲一直在旁邊哭鼻子,說爸爸不要我了嗎。
刀草將安慰過的冬蟲見到禾闕的懷裏,對兩母子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便出發了。
不得不說,一個男人在有了需要追逐的東西或者需要保護的人之後,是最強的。刀草在經過山上將近一個星期的艱苦戰鬥以後,竟然真的拿到了仙靈人參。
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充滿期待與興奮地趕回村子裏。他仿佛已經看到了村長身體恢複健康的場景,更加看到了再後來禾闕安穩地住在村子裏,冬蟲跟其他村裏小孩一起玩耍的完美結局。
他變得更加地迫不及待,穿過叢林和泥濘,終於回到了自己的村子。然而他看到的村子,卻讓他不敢相信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村子早已麵目全非。遍地都是橫屍,他們手上拿著斧頭尖刀或者其他的利器,上麵沾滿了鮮血。代表著村子神木的大榕樹被火燒的隻剩一片灰燼。房屋全都是被蹂躪的痕跡,仿佛是被卷進了戰爭的小村落,顯得那麼的蕭條。
他萬念俱灰,一路走過去,想要尋找自己的家人,爸媽怎麼樣了?禾闕?冬蟲?
他最後停在了田地的邊緣,他看到田野的中央,有個小女孩跪坐在地上,她的旁邊躺著一個女人。
雨下了起來。
而他分不清,在小女孩臉上的是雨水,還是眼淚。
時間倒退到一個星期前,在刀草進入深山尋找仙靈人參兩天後的晚上,禾闕的家裏再次闖來了不速之客。但這次的客人比以往要可怕很多——一群的紅豺。
它們都是被一股氣味吸引過來的,那股能引得世界上幾乎所有的野獸趨之若鶩的誘人香味,它來自一個小女孩的身上。
或許禾闕並不知道,所有的災難,都來自那個她送給冬蟲當護身符的石頭。沒錯,那個並不是普通會熒光的夜明珠,它是能讓人覺醒異能的星石。
而冬蟲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覺醒了異能,而她自然也要承受相應的代價——那就是會散發出引誘野獸的香味。這也是為什麼最近有那麼多野獸來襲擊她們的原因。
在《星石的全麵剖析》這本書裏有提到過,異能之於人類,代價之於異能,其實權衡起來並不是那麼的公平。因為異能對於一個人的作用,或許跟它的代價並不相符。有時候代價嚴重起來,甚至會奪取異能者的性命。
冬蟲很不幸,她並無意成為異能者,承受那個對於她來說或許沉重的代價。但她或許還是幸運的,因為她還有一個愛她多於愛自己的母親。
禾闕倒在血泊當中,身下是被保護得嚴實的女兒冬蟲,她害怕得顫抖不已,她顫抖中又帶著憤怒,憤怒中夾雜著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無助。
“不要傷害我的媽媽!爸爸!爸爸你在哪兒!”她在哭泣,在喊叫,卻沒人會來幫助他們。
紅豺依然不屈不撓,合力撕扯著或許早已斷氣了的禾闕的身體,想要掀開她,占有那誘惑了它們這麼久的香氣來源。
禾闕的身體逐漸被拉來,冬蟲得以見到一絲光亮。她恍惚間又在地上看到了草蟲的村落,那些總是顯得悠哉悠哉的小蟲子們現在似乎在為冬蟲著急,來來回回不安分地竄來竄去。
其中有一隻長得很像貝殼的小蟲,它安安靜靜地一張一合一張一合,然後從嘴裏吐出一口白色的霧氣。霧氣逐漸散開,包圍了冬蟲,包圍了張開血盆大口的紅豺們,然後繼續擴散到外麵,包圍了田野,最後包圍了整個村子。
被包圍的紅豺突然紅了眼,接著把目光鎖定自己的同伴身上,最後瘋狂地撲向對方狠狠地撕咬起來。而那些村裏的村民們同樣瘋了,他們有些像是狂犬病發作一般對著別人撕咬,有些更是拿起武器揮舞起來,頓時整個村子成了暴亂的人間地獄。
那隻吐氣的小蟲是蜃,它吐出來的是能讓人陷入瘋狂夢境的迷霧。它讓村裏的所有生物自相殘殺,它是這人間地獄的罪魁禍首。
——刀草並不知道這一切發生的經過,他隻知道...村民死了,他最愛的村子沒了,他要保護一生的妻子喪命了。
於是他衝上去,抱住冬蟲。感受著她身上微熱的體溫,淚流滿麵。
“還好...還好,還有你。我還有你,冬蟲...太好了...”
刀草重複著低語,像是祈禱,像是求饒。仙靈人參又怎樣?村長之位又怎樣?老天爺我求求你了,這是我最後最珍貴的生命了,求你別再把她從我手上沒收。
眼淚從刀草臉頰滑落,滴在冬蟲昏迷的臉頰上,溫熱混著雨水的冰冷,仿佛起了什麼化學變化,產生出一團白霧——可能是刀草的願望被神聽見了,也可能是...被冬蟲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