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一場盲目的旅行。
背著行囊,走了一站又一站,最後發現目的地錯了。
“錯了,錯了”,夏雨喝了一口啤酒,是六元一瓶的青島啤酒,他已經喝了十二瓶,有些醉呼呼的,他感覺到自己的腸胃在翻滾,整個黃河的水都在肚子裏澎湃和衝撞。
三年前,作為村裏唯一的大學生——夏雨,來到了山西大同一所三流的大學,在這所全國都排不上名次的學校,他被分到了最冷門的曆史專業。
他記得很清楚,自己報考的明明是北京的一所刑偵院校,不知道什麼原因,陰差陽錯地來到了這所三流大學。
“嘿嘿,十有八九不如意,現在你最得意的應該是和我們分到了一個宿舍吧,這點準沒有錯吧。”王誌宏眯著眼睛,端起啤酒,一飲而幹。
王誌宏外號小豆包,老爸是個廚師,是大同本地人,家裏屬於上不去也下不來的典型工薪家庭子弟,豆包學得是法律專業,最大的理想就是當一名律師。
當時的大學正在蓋新的宿舍,夏雨就被分到了稱為史上第一混亂的一一六宿舍,一共六個人,竟然是六個專業的人,更為奇葩的是,這六個人裏麵,兩個理科生,兩個文科生,一個體育生,另外一個竟然藝術生,學的是繪畫專業。
用夏雨的話講,他這大學沒有白上,四年至少學了六個專業,達到了國內大學六學士的水平。
“六學士,夏雨你還真是喝多了,就你那每次考試剛剛及格的水平,還六學士,能有一個學士學位就不錯了。”學生物工程的王啟明嘴角笑著,說完點著了一根紅塔山。
“王啟明,你可別瞎說,人家夏雨可是有大理想的,前幾天,去北京找工作了,來咱學校招聘的企業,人家一家沒看上,北京是什麼地方,那是一線城市。”體育專業的李永崗,來自翼城縣一個山村,大一的時候,這小子的理想是做全國一流的賽車手。
“這有理想的人還真是不一樣,瞧瞧人家賽車手,一聽就是高大上,老李,給哥幾個講講,現在理想到了第幾層了。”袁元在旁邊笑著,他長的有些微胖,學的是會計專業,大一那會忙著開淘寶小店,開了三年,用他自己的話說,賺得錢估計和畢業後賣廢書的錢一樣多。
“別跟我談理想,我的理想早死了。”李永崗自嘲地說道,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打了個嗝,繼續說道:“這三年,我一直琢磨著一個問題,有時候,理想,夢想,幻想,妄想,嗬嗬,其實都是一個意思。”
“這話我同意,你還別說,昨天我去廁所,我尿出來兩個字,你們猜猜是什麼字。”被稱為老流氓的是藝術類專業繪畫生馬國慶厚著臉皮說道。
“老馬又來這麼惡心的一套,那還用說嗎,不就是理想嗎?嗨,真是的。”王誌宏也點了一支煙,吐了幾個煙圈,醉洶洶地說道。
“來,哥幾個都齊了,為我們死去的理想幹杯。”夏雨倒滿了酒,第一個站了起來,他已經淚流滿麵。
大學三年,從意氣風發到麻木不堪,這仿佛是他們的宿命,用夏雨的話講,從大一開始,就開始劃分階級了,二流大學還能混個中產階級,就他們三流還偏下的大學隻能混農民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