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試卷拿回來了,同誌們今晚要改完哦!”組長抱著一打試卷氣勢洶洶地走進來啪地一聲放到地上,“今晚要改完嗎?”慧子小心地問了一句,“英才沒有隔夜的試卷!”武爺、司令、大兵、小金異口同聲地回答道,組長看了一眼慧子,嚇得慧子直吐舌頭趕緊捂著嘴跑回自己的位子。“同誌們,我們來抓鬮吧!”組長變魔術般地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紙團,攤開來展現在眾人眼前,大家一哄而上,一搶而散,各自打開,然後向組長彙報,“我改古詩和默寫”,小金說,“我改文言文”武爺說,“我改作文!我改作文?”慧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看看,哦,你不能改作文,在咱們英才教齡三年以下的不能該作文,你跟誰換一下,慧子”,組長發號施令道。“我來吧,你改我的文言文”,武爺替慧子解圍了,“啊,謝謝師兄!我請你吃夜宵!”“這主意好,今晚不知要熬到幾點,我們訂外賣吧!”司令摸著肚子說,“行啊,吃飽好幹活!”有了組長的首肯,事情就好辦了,“我上美團團一個,你們想吃啥?”
慧子一石激起千層浪,大家紛紛暴露出餓狼本性,各自陳述自己的最愛,組長看不下去了,“慧子負責點餐,我們幹活吧!不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呢,第一屆的時候我們哪次改卷不是到一兩點,不僅改完還得把成績輸入電腦,試卷按班級分好……”組長還在滔滔不絕地回憶崢嶸歲月,司令他們隻能低頭吐舌頭,還是閉嘴幹活吧!辦公室陷入了一陣沉默,隨著而起的是鋼筆劃過試卷的沙沙聲,一個個都埋頭苦幹呢,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辦公室外傳來一陣騷動,那動靜跟打雷差不多,不用猜都知道,考試結束,學生在樓道裏來回狂奔,不知道是考得好而歡呼,還是考得差在宣泄,總之,鬼哭狼嚎,震天動地。
司令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大兵,隻見大兵一手抓著試卷一手握著筆在那發狠地畫著圈,嘴裏還念念有詞,“叫你不寫,畫個圈圈詛咒你!”“大兵,什麼情況?”司令被大兵的怪異舉動嚇壞了,“你們看看這個學生的試卷,基本是空的!而且還有一堆鬼畫符一樣的東西!”“大兵,翹起來看看是哪個班的大俠,讓我們好做個心理準備!”司令說著,“不用看,肯定是我們班的”,武爺唉聲歎氣地說,“你怎麼知道?”“管他呢,看看!”司令催促道,於是整個辦公室都進入斂聲屏氣的狀態,都想早點知道這位大俠英雄出自何處。因為試卷已經裝訂起來了,本來是看不到的,但是裝訂的縫隙還有,所以隻要用筆往裏一插再一翹,就能看到了,一般來說老師們該試卷是不該看的,但有兩種情況下大家都忍不住想翹一翹,一種是題答得特別好的,另一種自然是答得特別差特別離譜的。“慢著慢著,我來看看究竟是何方妖孽……”大兵說著開始翹卷子,“任——雯——”“任雯雯,高一4班的!”大兵沒說完,武爺就搶答了,“武爺,可以啊,神機妙算啊!”大兵誇讚道,“什麼啊?我監考的時候看到她在那寫了一堆韓文、日文,跟鬼畫符似的,然後就一個勁地梳她的小辮子……”武爺不想回憶起這樣的悲慘遭遇所以停止了講述。
“呀!十點了啊!司令,你們班主任是不是要進班晚總結啊?”組長一聲尖叫驚醒了武爺、司令和大兵,“多謝組長提醒,還不快走!”司令騰地站起來,叫上武爺和大兵匆匆趕往教室。臨出門前還聽到了組長在大談她的光榮的班主任曆史,“晚總結是我們英才中學的特色,想當年我們第一屆的時候,哪敢晚總結遲到啊,遲到一分鍾被校長看到都要一頓狠批!哪像現在,都十點多了,他們三個才慢騰騰地過去……”“組長,他們剛才不是在改試卷嗎?”慧子替已經離開的司令他們辯護道,“哪有?他們剛才是翹試卷,主任開會都一再強調,不能翹試卷!”組長的義正言辭令慧子啞口無言,隻好低下頭繼續該試卷。
出了辦公室,大兵問,“晚總結說什麼啊?”“今天進校第一天有什麼好說的?”司令說,“不說話就站在講台上也行”武爺說,“但千萬別坐著,否則後果很嚴重,你站著至少有作總結的意思啊,你要坐著那性質可就不一樣了,今天是第一晚,肯定有人來檢查,至少得有三波,做好心理準備吧!”司令說完跨進自己教室了。武爺進教室一看,鬧哄哄的,但隨著武爺的到來,聲音漸漸小了,武爺心裏明白,哪有什麼好講的,但又不能什麼都不做,畢竟外麵已經傳來隔壁司令的大嗓門了,“……那個,今天是同學們入學第一天,我們就進了開學測試,這是我們英才的特色和傳統……”武爺一聽字正腔圓冠冕堂皇,“各位同學,今晚是我們入學的第一晚……”開頭總是這樣單調而乏味,不過當武爺張口的時候,窗外閃過一個黑影,看身材像是歪脖校長。
武爺沒講幾句就結束了,但他並沒有離開講台,而是依然保持著班主任開班會的架勢,雙手撐在講台上身體微微前傾,以前做學生的時候武爺不理解為什麼班主任總是雙手撐在講台兩邊,等自己做了班主任,他驚奇地發現自己竟然無師自通地學會了這樣的“班主任撐”,不過雙手一撐起,立馬身體的重力就轉移到了講台上,雙腿壓力就小了,站多久都不累,看來這是無數班主任前輩們寶貴經驗的積累啊!還有就是,這雙手撐起來身子在往前那麼一伸,無形中又增加了老師的“攻擊性”,給下麵的學生一種錯覺,那就是隻要你在下麵不老實,老師隨時都有可能朝你撲過來,因為他時刻準備啊!武爺為自己的奇思妙想而得意,但沒多久就下課了,這次是放學了,“好,同學們抓緊時間回宿舍洗漱,早點休息,明天還有考試”,說完武爺手一揮,自己也離開了教室。
“武爺,你總結了什麼啊?”一出門就碰到司令了,“還能講什麼,不就是考試嗎?不過我聽你講得倒是津津有味啊!”“你都聽到了?”司令很詫異教室牆壁的隔音效果如此之差,“你們倆剛才講什麼了?”華仔站在自己班門口等著司令他們過來,“你呢?”司令問,“我沒講!”“真的?”武爺和司令異口同聲地問,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著我幹嘛?我真沒講,沒的講啊,我看到他們還不到5個小時,說什麼呢?”華仔一攤雙手表示無話可說,“那你就幹坐著?”司令問,“哪敢坐啊,你沒看見聖上從走廊上轉了一遍又一遍嗎?”華仔說到這時眉頭皺了一下,好像被嚇壞了,“一遍又一遍?不會吧?我就看見校長大人走了一遭啊?”司令抓著頭皮,難道還有領導會隱身?“我看得清清楚楚啊,我一句話都沒說,但又不敢坐隻能站在講台上,我就看見那領導們一個個走馬燈似的一個接一個啊!”華仔說話時連連搖頭,“有誰啊?”武爺好奇地問,因為他也隻看到一次,“先是校長大人,後麵是教務主任,然後是學生處主任,最後辦公室主任都來了!”“暈,至於嗎?”“形式主義害死人啊!我們本來在改卷,卷子不讓改,跑過來給他們檢查來了!”司令憤憤然。“好了,司令,習慣就好!待會你們查寢時記得叫我啊!”華仔走進自己辦公室了。
“你們回來啦?夜宵到了!快吃點吧!”慧子熱情地向司令介紹著夜宵,“大兵呢?你們怎麼不等他?”組長責怪著司令,“誰讓他走那麼慢?這麼點路非要磨磨蹭蹭,我們先吃,不給他留了!”司令一把撕開一次性筷子的包裝皮,端起飯盒開始吃,“誰敢動我的夜宵!”一聲悶吼從門外傳來,跟打雷一樣,隻見大兵破門而入,一把躲過司令手中的飯盒,“司令啊,你的良心大大的壞啦!”“你幹什麼?那是我的!我都吃過一口了,你要不介意也行!”司令雙手往胸前一抱索性看著大兵吃。“那還是算了吧!哪一份是我的?”大兵輕聲細語地問,這一前一後變化太大,大家都被惹笑了。“好了,快吃吧!吃完還得改卷呢!他們三個班主任還得到宿舍查寢呢!”“對對對,還是組長英明!”大兵罕見地奉承著組長。
“什麼味道這麼香啊?”門開了,進來的是歪脖校長和教務主任,“喲,待遇不錯嘛!怎麼樣,今晚能改完嗎?”教務主任問,“領導放心,我們已經開始累分,等核完分就可以登分了,十二點之前能結束!”“你辦事我放心!”歪脖校長的話放佛一陣春風一下吹紅了組長臉上的桃花,刹時紅豔豔,“你們三個什麼時候到宿舍去啊?”歪脖校長一轉身麵朝著司令他們三個班主任,“吃完就去!”大兵說了句實話,“時間不早啦!”歪脖校長壓著聲音說著,顯然臉色黑了下來,“馬上走!校長,您先走!”司令立馬放下飯盒說,並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歪脖校長沒說話,倒是教務主任笑著說,“吃完再去吧!沒剩一點了,啊,別急!”說完兩人就出門了。
“你們趕緊吃完去宿舍吧!這邊有我們就行了,今年他脾氣好多了,要是以前那都得罵人了,都十一點了,快去宿舍,第一晚學生肯定興奮睡不著!”組長就是他們的班主任字典,所有涉及英才班主任日常工作的點點滴滴無所不知無所不曉。“走吧!”武爺把最後一口飯塞進嘴裏,然後從牙齒縫裏擠出倆字來。
武爺三人來到宿舍時已經漆黑一片了,但按照英才管理細則,班主任必須確保所有學生都在宿舍的床上方可離開,三人隻能走近黑乎乎的走廊,好在有手機照明,隻見宿舍走廊裏有幾個手拿手機來回晃動的人影,不用說必是班主任,“你們怎麼才來?領導剛走,來晚了等於沒來!”華仔看見武爺就說,“你不是讓我們叫你嗎?怎麼跑我們前麵了?”司令問,“別提了,領導到我們辦公室把我們三個趕過來了,說我們不積極,沒有教育情懷啊!”華仔說著低下頭去。“各位老師,孩子們都在,也很安靜,你們先回去休息吧!”說話的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女生活老師,她是這邊的主管。“哪裏能休息,我們還得回去該試卷,那就辛苦你們了!”武爺感謝道,然後眾人一起回身出了宿舍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