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1(1 / 3)

福貴帶我去醫院檢查,醫生說病人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根據你的描述,我想病人是精神方麵出了問題,自已不願意開口說話,所謂心病還需心藥醫,也許你們家屬可以通過這方麵的努力,而讓她重新開口說話。

晚上福貴抱著我,我坐在他的懷中,像一隻柔軟安靜的洋娃娃,他的手輕輕的撫摸著我的身體,最後在我的手腕上停下來,拆掉所有的裝飾,我的手腕上赫然呈現出一道蜈蚣樣的粉色疤痕,醜陋而醒目。

他看著那道疤痕,輕輕的吹氣:“蝴蝶,你疼嗎?”

我搖搖頭,我也不明白我手上怎麼會有這樣一道醜陋的疤痕,這疤痕停在潔白的皮膚顯得猙獰醜陋。

我的手上仍戴著那枚蝴蝶形的戒指,福貴輕輕的拉我的手:“蝴蝶,蝴蝶,你怎麼不戴我們的結婚戒指呢?”他摸出那枚鑽戒想戴到我的無名指上,我十指緊握,固執的不肯戴上,福貴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將我擁入懷中,半晌,他已入眠,我獨自坐在床頭,望著窗外的星星愣神。

黑暗中我才會覺得安全,望著天上的星星我總在想,星星和我是一樣的孤獨吧,人活著倒底是為了什麼呢?為什麼我活著?我活著,但為什麼又覺得缺了什麼,好似心中有一截的旅程被塵封在未知的世界裏?

我迷迷糊糊睡去,在睡夢中又重溫了往昔的夢,夢中的女子睡在浴缸中,臉上竟漾起滿足的笑,血還在流,她的嘴卻張得大大的,似哭似笑,她的臉是一種白瓷般的顏色,閃現著那個世界的光輝,她的眼清澈透明無欲無求,她的眼淚順著眼角流下去,表情卻變得安詳,她的長發浸泡在水中,像水草般隨著水波飄蕩,她的身上仍舊散發出作嘔的腥味,她問我:“你可憐我嗎?不,我這是在洗滌靈魂。”她伸出手來拉我,她的手泡得已經發白,冰涼的手指緊緊的抓住我,任我掙紮也無處脫身。

福貴將我喚醒,他的手正緊緊的抓著我,他一臉焦急:“蝴蝶,蝴蝶,你醒醒,你沒事吧?”

我望著福貴,臉上流出淚來,我緊緊的環著他的脖子,他輕拍我:“做噩夢了嗎?不怕不怕。”在他親昵的安撫下,我終於安靜下來,我摸了一把臉上的淚,淚已冷卻,卻不知道為何流淚。

我還是被噩夢圍繞,在很多個晚上,福貴都需要輕拍我,哄我入眠,他用毛巾抹去我臉上的涔涔冷汗,手指撥開我濕粘的發,喃喃道:“蝴蝶,是否找回你的記憶,你就不會再做噩夢了呢?”

幾日後,快遞送來一隻包裹,我知道這是父母寄來的,我獨自拆開包裹,屋中的光線充足,我穿著吊帶白裙子,光著腳站在地上,腳鏈上的銀鈴叮當作響。

我的頭發又長長了,已到腰間,散亂的頭發胡亂的披散著,像一塊黑色的綢緞。

在那包裹中有一本日記,那日記的扉頁有我的簽名,用鉛筆寫的名字——蝴蝶。

我隨意的翻開一頁,上麵這樣寫到:“每一個人都是惡魔,我想是的,是的,每一個人都是異世的妖怪,殘忍嗜血而來,隻想要剝奪別人的所有,若哪一個人不去殘殺了別人,那便是懦弱,我想,是的,是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要殘殺了別人才行,才得活下去。

良善隻是偽裝的外殼,隻是讓人看起來沒有殺傷力,你不害人,人亦是會害你的,我突然厭覺了吃肉食,就像《素食者》裏的那個女人一樣,我想人多是痛苦的,在這個世上要找到我的影蹤真難,我隻是不起眼的一粒沙塵。

那就別找了吧,各自安好吧,各自去殘殺別人吧,帶著沒有心的心,心是蒙塵的怪物,那麼陰暗,又絕望,將我殺死吧,殺死吧,我已死過無數次。”

我又看了一篇,這篇寫著:“委屈和恥辱占據了我的心頭,有些恨會恨一輩子,這些侮辱叫我寢食難安,我恨我自已,我也恨莫小東,我恨這所有一切,我覺得我髒,我在努力,可是努力的過程中,時時覺得羞辱,我每一天都會流淚,因那些屈辱鑽在我的心裏,像蟲子一樣。不管我過的多好,我都恨,我恨這一切。

就算是報應,我也盼著自已不愛不恨,我不想再記得這一個人,對我的懲罰已經夠多了,為什麼要恨他呢?他有什麼資格讓我恨他呢?可我還是恨,最好是消掉這段記憶就好了。我從來沒有覺得這樣屈辱,我好委屈呀,天呀,求你放過我吧,忘記這所有。徹底忘記。”

“我隻想在打十個電話,我聽那歌裏一直不停的重複,放了放了吧,算了算了吧。也許真的都已經結束了,隻是我臉皮厚,一直不肯死心罷了,再長的執念也隻該埋在心中,如此令人厭惡,實在是不該。總是不相信,卻也該相信了。”

“每一個人都說活著好,每一個人都說:你得活著。可是活著幹嘛呢?活著一點也不快樂,我並不危脅人,因為這是下下策,我不是傻瓜,我不用會這招去籠絡一個不愛我的人,隻是我自已想不開。

我的臉毀了,即使PS也P不掉臉上的痘痘,我的身體也毀了,我總是在生病,我的心也出了問題,當我發現我瘋了,變態了,這一切我都怕到了極點。我並不隻是因為愛情,我隻是覺得我的人生太空洞,我的懦弱源於我的心。

我總說哪怕沒有愛,還有健康也是好的,現在連健康和美貌都沒有,我想起逐漸老去的臉,我更怕,我怕我就這樣孤獨終老,我很自私,也很懦弱,我管不了這許多人,我知道缺了我,每一個人都可以活得更好。

好久沒有熬夜了,即使早睡,我也沒有一日安穩,我總是被焦慮的噩夢驚醒,我厭倦了這種種不公,我也想做個善良的女子,我也想平凡而庸俗的活著,我的要求從來不高,但我卻一樣也沒有。

至少讓我擁有一樣,我也不至於想不開,可我一樣也沒有,看吧,看吧,我是活該這樣死的,不值得任何人同情,當然我也不在乎是不是有人罵我活該,死了就什麼痛苦也沒有了,難道往生不是一種幸福嗎?我再也不相信有地獄了,如果真有神佛,那我的命運不該這樣一團糟糕,我這樣可憐,我這樣努力,我這樣一蹶不振,卻又這樣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