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大陸。
“武廷諭令:今有惡賊狂徒蘇道瀾,公然屢次違逆《武廷律令》,挑戰武廷之權威,現將其罪名羅列如下,暗練‘徵羽魔律’,殘害武林同道,破壞武廷秩序,私通魔瞾邪派,竊取泫溪靛珠,焚毀暮雲寶閣……,凡此種種,不枚勝舉。
為重整武廷新秩序,澄清大瑄武林。特遣暮雲宗韓絳、紫霧宗蔣凡濤、清虛宗蕭易寒、太玄宗屈複返及禪心宗普天等八位武卿,火速緝捕蘇道瀾!若有反抗,格殺勿論!凡我武廷中人,亦可緝捕此人,若有……”
這一道來自九疊山之巔的武廷諭令,旦夕之間,下達整個方圓大陸。一時間,蘇道瀾成為武廷頭號通緝要犯。
大瑄境內,夙陽山顛。
作為整個武廷日夜追擊的通緝要犯,蘇道瀾一路披荊斬棘,擊退敵人無數,最終又回到自己的故土夙陽山。
蘇道瀾一身白衣若雪,淡然挺立於夙陽湖畔,目光所及,那一汪湖水依舊碧波蕩漾,兩岸的群山叢樹,倒映在平滑如鏡的湖麵上,恍如牢牢畫印於其中。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
物是人非事事休,此理亙古不變。
一晃經年已去,韶華亦流逝,徒留紛紛縈繞心頭。
當年的紫蘭花海,清香好似沁入鼻尖,芳蹤卻杳渺不知今在何處。
不自禁連歎數聲,蘇道瀾緩緩收回目光,沿岸而行,每踏一步宛如踏碎心中的一抹念想,那些過往、那些恩怨、那些情仇,遽然間,湮滅在長空中,而今身是局外人。
不知行了多少步,蘇道瀾來到一株參天古樹下,飄然撩起直裾,緩緩跪了下來,凝視著麵前的墓碑。
良久後,嘴角逸出一絲微笑,開口道:“爹,孩兒不負所望,成為我大瑄開國以來,第一位連中三元的狀元,夙陽書院也被聖上封為四大書院之首。”
接著話鋒一轉,悵然道:“可另外兩件事,恕孩兒不孝,未能盡畢。孩兒不但與璿兒失散,而且至今仍舊未尋得方伯伯女兒的下落。”
連拜三下後,頓了頓,又道:“眼下孩兒蒙冤在身,欲訴無門,料想不久後,定然又是一番惡戰,生死未卜。還望爹在天之靈,庇佑孩兒,若全身而退,孩兒定當竭盡全力,繼續踐行未竟之事。”
“如若時運不濟,抑或技不如人,身首異處的話,孩兒恐怕唯有於泉下告罪了!”
他雖飽經苦戰,但其俊美的臉頰上仍舊是光瑩如玉澤,衣袂飄飛中,盡顯飄逸之態,隻是眼眸深處布滿徹底的無奈和揮之不去的思念。
從得知這則武廷通緝諭令後,蘇道瀾起初曾多番與追殺自己的武廷虎賁衛解釋緣由,以求得到辯解的機會。
可武廷之人皆是付之一笑,全然不聽蘇道瀾的解釋,且借此設下天羅地網,猶幸蘇道瀾心智與武功均是超凡出眾,才得以屢屢逃出生天。
到後來,他也悟透了,“相信你的人,你從來不需要解釋,他們一直在你身邊,或者背後默默無條件地支持你;不相信你的人,你拿出再多證明你的清白,做再多對的事,他們還是會斜著眼睛看你。總之,相信你的人不需要解釋,不相信你的人何必要去解釋,所以也就無需跟任何人解釋。”
“與其蒼白無力的解釋,不如要戰便戰!”
饒是如此,對於不明真相而嚴遵武廷諭令的一眾虎賁衛精英,他從來都是選擇設法逃逸,而未曾傷害分毫。因為他們是江湖的忠誠守護者,正是他們捍衛著武林的和平。對於他們,蘇道瀾隻有滿腔的尊敬與欽佩。
但對於欲借此諭令而除掉自己的敵人,他亦未曾心存仁慈,一擊必殺,不留活口。
善惡分明,正義凜然,這便是得到儒家“浩然之氣”傳承的蘇道瀾。即便是武功冠絕當代,也從未濫殺無辜與好勇鬥狠。
心念百轉之時,天空陰雨密布,頃刻間,更是灑下點點雨滴,落在蘇道瀾的發絲上,一股涼意襲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