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西風起不如歸去(五)(1 / 2)

待宮人將殿內收拾幹淨整潔。所有人都失去了興致。大殿上氣氛緊張,絲毫不見之前的喜意。此時恰值侍衛上殿通報,說是容貴妃一族的人,已經悉數肅清。

威帝拊掌大笑,吩咐道:“既然人都肅清了,就快些請朕的恩師上殿吧。”他請的是自己的恩師,沒有請國丈上殿。

目睹慘劇發生的眾人,均察覺到了這其中的非同尋常。不一會兒,滿身病氣的夏老爺子便被人請上殿來。他除了剛上殿時對傅湛行了個禮,道了一聲“陛下”,便十分安靜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無悲無喜。

夏苑的目光便偷偷越過徐謙,貪婪看去。這樣子的爺爺,讓人擔心。她收回目光,又看了看衛修與衛櫻,強壓下心裏的激動,不再去看他。

陪在夏老爺子身旁的,是老管家。

傅湛微微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的樣子:“恩師,朕的皇後,可有準備好?”

夏老爺子看都沒看他,一旁的老管家連忙跪下來回話:“回陛下,四小姐已經準備好了,隻等您宣她上殿。”

傅湛本是不大相信的,照夏苑的性子,或許不到最後,她才不會露麵。可見夏老爺子一動不動,便信了幾分。也許,她意識到了,隻有乖乖聽話,才能換取家人平安呢?

衛修這邊卻是一愣,趁人不備,悄悄同衛櫻對了眼神。衛櫻也是十分疑問。他裝作不經意掉頭一瞥,見夏苑仍然呆呆站在徐謙身後,心裏終究是平靜了些。

隻是,這頂替的夏家四小姐,是誰?

夏苑的表情被厚厚的妝容遮蓋住了,以至於沒人清楚她此時的驚慌。是她麼?是她代替自己來了麼?可是傅湛一旦發現,她如何能活命呢?

她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握拳。大氣都不敢出,緊繃著身子,等待那所謂的夏家四小姐進來。

首先映入眾人眼簾的,是明麗的鳳冠霞帔,按照商朝曆代皇後冊封儀式規範打造的別致鳳袍。她纖細的身子裹在盛裝的鳳袍之間,一步一步邁向前來。

她蓋的蓋頭是繡著鳳凰的紅紗。清晰可見頭上沉重的鳳冠,點綴著珍珠與各色罕見的寶石。沉甸甸的好似要將這女子纖細的脖頸都壓斷一樣。她一直垂頭走著,走到殿中離高座上的傅湛最近的地方,有宮娥替她撩起鳳袍的下擺,她便對著傅湛跪下來,拜了三拜。

清婉的聲音如同涓涓細流劃過石頭,“臣女參見陛下。”

上麵的傅湛神色一變,道:“抬起頭來。”

她依言抬頭。傅湛眸光霎時變得冷冽。

衛修坐的地方離她下跪之處不近,是以他們都沒瞧見那個女子的樣貌。

可是單憑熟悉的聲音,他幾乎能斷定,那就是夏苑身邊的侍女青喬。思及此,他也十分迷惑不解,但首先想到的,是夏苑。她怕是嚇到了。回頭一看,她麵上還算鎮靜。

在他安心轉過頭去的瞬間,夏苑的眼眸裏重新被驚詫占滿。青喬,果真是你。為什麼?為什麼會是你?爺爺他,也默許了麼?

傅湛心知她不是夏苑,卻沒法說出口。他自然不能說自己不久之前,還曾將夏苑囚禁在懷璧皇後生前所住的宮殿裏。隻要夏老爺子一口咬定她是夏苑,誰也不能反駁這不是夏苑。

誰能證明她不是夏苑?傅湛沉默著不斷思忖,忽然想到夏星,他頓時有了主意。他不急不躁,叫青喬起來,對一旁伺候著的宮娥吩咐了兩句,待宮娥匆匆而去,他才對青喬道:“朕一時喜不自勝,竟忘了請皇後的母親過來。”

他轉而麵向眾人道:“今日既是朕冊封皇後的日子,也是皇後與朕正式結為夫妻的日子。父皇母後既已不在,皇後的父母卻是必須要到場的。”他一點兒也不想請夏正意出來,因為夏正意對待夏苑,簡直連對待仆人都不如。這樣的父親,如何配得上國丈的稱呼?

隻是事與願違。青喬頂替了夏苑,如果夏正意夫婦不能出麵指證她,就沒有誰能戳穿青喬的身份了。

但青喬麵對這樣的情況,竟沒有絲毫退縮與心虛,麵上盡是自信的淺笑。夏老爺子聽到說要去請兒子兒媳出來,仍舊一動不動。

衛修也拿不準這青喬究竟要如何麵對夏家那夫婦二人的指控。衛櫻一樣莫名其妙,時不時地偷偷去打量夏苑。見她除了呆滯之外,並無其他的動作,便也沒有過分的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