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維爾普安小鎮的雨景隻能用“寂寞”一詞形容。
這個在德國的小鎮就如同這個國家其他的小鎮一樣,沒有什麼特殊的美景,也沒有什麼過於出名的人物。人不算多,也不算少,所有的一切,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普通的小鎮上,有一條普通的小路。
太陽已經西沉,抬眼便能看到很遠很遠的山邊,淡紅色的殘影一點一點的收斂了光華。遠處的淺紅色與這片小鎮的烏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深一腳淺一腳的在這略帶泥濘的小路上艱難的行走,雨水落在她淺藍色的雨傘上,然後隨著傘的弧度滾落下去,留下一道淺淺的水痕。
“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到……”帶著無奈的語氣彌散在這被雨水濕潤的空氣中。
她的身後隻有一串略顯淩亂的腳步,她就如同一個開拓者,走著從未有人走過的路。
“難道是我迷路了嗎?”她笨拙的從兜裏掏出滿是皺褶的地圖,看似認真的盯了幾秒,最終還是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看不懂地圖是硬傷!”
麵前隻有一條窄窄的巷子,兩邊的牆麵上的牆皮已經剝落,一個綠色的表麵覆滿了汙垢的垃圾桶堵住了小巷子一半的路。
要按照原路返回嗎?可以通知房東太太來接自己的……
她這麼想道。
雙腳往後退了幾步,就在她轉身離去的一刹那,那垃圾桶輕輕的動了一下,裏麵似乎是空的,所以很容易被移動。
她的腳步頓了頓。
接著,垃圾桶竟然被一腳踹開,淡淡的血腥味伴隨著女孩驚愕睜大的雙眸,那雙專屬於東方人的黑色瞳眸出現了無數的驚愕。
垃圾箱倒在地上,幾隻灰黑色的老鼠飛速的跑過那人的腳邊。
“——那個……”她望著眼前的人,躊躇了幾秒有些猶豫的開口。
從體型上來看,應該是一個和她年齡差不多大的男孩,穿著被什麼東西割破了袖口的淺灰色粗布毛衣,他的頭發淩亂無比,遮住了大半長臉,女孩隻能看到那過於蒼白的下巴。
“呃……”男孩發出一聲疑似痛苦的低吟,很努力的往前走了幾步,幾滴血順著他的胳膊低落到地麵上,與小水坑合為一體。他似乎想繼續的往前走,但是他已經傷痕累累的身體顯然將他的這個想法扼殺在腦海。
她看著那個渾身傷痕的男孩搖搖晃晃的走了幾步之後便栽倒在地上,周圍的世界隻剩下了雨聲,寂寞無比。
“喂!”她試探性的喊了幾聲,那人沒有回應,她裝著膽子走上前去,看到的是那人無比蒼白的臉和緊閉的眼睛。
“你……你……”她蹲在地上,淺藍色的傘被丟在一旁,雨水打濕了她的頭發,剛想去找人,眼角卻瞥到了一抹隨著雨水漸漸擴展成一片的紅色。
那是血!
女孩呆呆的看著那抹血跡,不知作何反應。過了幾秒,她才慌亂的打開那人的衣服,僅僅是解掉外衣的扣子這一個動作,就已經讓她的雙手染上了紅色。
顫抖著除去胸膛的衣物,那猙獰的傷疤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這是……怎麼回事……”她聲音顫抖。
“呃……”那人又呻吟了一聲,手指微微動了動,接著便努力的抬起頭,用盡所有力氣睜開眼睛,模糊的看到了看著那傷口慌亂無措的女孩。
她也看了過去,一瞬間,四目相對。
她雙眸含淚,他雙眸冰冷。
周圍的世界還是一如既往的寂靜,雨聲也小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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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
精密而冰冷的儀器連接著躺在手術台上的少年的身軀,用格式化的數值傳遞出鮮活的生命的氣息。
“擦汗。”站在手術台的側麵,她用冷靜無比的聲線道。
身旁的助手趕緊拿起紙巾輕輕擦拭著她已經露出了細細的汗水的額頭,那額頭飽滿而光潔,即使帶著麵罩,隻露出一雙平淡無波的眼眸,也能夠大致猜到麵罩下美麗的臉龐。